【Saida】氣象觀察站 1. 「我是來報到的湊崎。」
發佈日期： 2025-03-21
湊崎正式回到職場了。
還沒習慣的金多賢是在湊崎準備出門時的聲音中被提醒。
「東西都帶了嗎？」
還穿著睡衣拖鞋的金多賢將披散的長髮往後甩，露出睡眼惺忪的臉，與湊崎完妝的狀態形成對比。已經坐在門邊穿鞋的湊崎覺得有些好笑，她站起身，本就比金多賢高點的身高因為高跟鞋能直接看見金多賢頭頂。
「帶了。」
「今天得拜託妳送虹去幼稚園，我五點會去接她。」
「先出門啦。」
湊崎摸摸金多賢的頭，像對待小孩子那樣。其實金多賢並不真的有聽進去，她在沙發上又坐了十多分鐘，才正式將這個指令消化進去。
「啊！紗夏今天第一天上班。」
作為代替，金多賢負責將小不點叫醒，輕輕推著她的背，直到看見小不點站上洗手台前的小板凳洗臉，金多賢才回到客廳。
「現在小朋友還有這種東西啊。」
金多賢檢查著小不點的書包，從裡面發現一隻超巨大的鉛筆，大到湊崎甚至還能用奇異筆寫上大大的湊崎虹三個字，她根本無法想像小不點該如何用這隻筆寫字。
是說幼幼班就會開始學寫字嗎？會不會太早了一點？金多賢在心裡想著也沒有太執著，反正可能又是某個湊崎臨時起意買下的東西，並不真的要給小不點當作上課的文具。
金多賢又繼續確認手帕裝在那個黃黃的方形側背包裡，接著將湊崎一一寫上名字的包包、水壺和便當一起放在門邊的鞋櫃上。
她抬頭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八點十五。今天是開學第一天，需要她親自送小不點去幼稚園，八點半出門才來得及九點到學校。
「虹！準備好了嗎？」
注意到小不點沒有聲音，金多賢坐在客廳地板，向後靠著沙發朝廁所裡頭看。洗手台前小不點穿著天藍色的睡衣正站在板凳上，手裡拿著牙刷卻沒有刷牙的動作。
「不會吧……」
金多賢站起身慢慢靠近廁所，只見小不點拿著牙刷，用著極緩慢的龜速上下刷著牙齒。她的眼睛因為笑容眯起，完全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和湊崎簡直一個模樣。
小不點從鏡子裡看見金多賢靠近，她於是學著最近和金多賢還有湊崎在動畫裡看到的樹懶慢慢舉起手。
「啊…是…金多…賢…啊。」
「是是是，我是金多賢，請問湊崎虹還要多久才會把牙刷完。」
「才剛…刷…完…上面…」
「那你趕快把下面、」
「五…顆…還有…下面…還沒…刷」
「我來吧。」
金多賢扶額，看著小不點交出手上的牙刷，讓金多賢替她刷牙。
確實好像有在育兒書看過這個年齡階段的孩子喜歡模仿電視裡的卡通人物，金多賢回想著最近看的書。
面對這個想法像是外星人的年紀，金多賢總會想起剛認識湊崎那時的事，她一定也是手忙腳亂的回應著湊崎突如其來的奇怪舉動。
「不曉得她在公司裡如何？」
金多賢看了一眼時間，距離五點下班還有好長一段時間。
金多賢一邊替小不點刷著牙一邊想像著湊崎現在的情況。因為是上班第一天，希望大家都能善良對待湊崎。
像是回應金多賢的祈禱，天氣雖然陰陰的卻沒有落雨。走出車站的湊崎看了一眼天空，這天氣她不陌生，過去某個人心情不好時，天氣偶爾會變成這樣子。
說起來上週五的那場大雪可能也是哪個任性又自私的神在發脾氣，才突然降下大雪，幸好面試結果還算順利。
站在十字路口，綠燈剛亮，湊崎身邊頓時人潮洶湧，來往的人都穿著高級的正裝，像是金融中心裡的精英。他們的腳步是湍急的河流，上一秒才剛看見的人，下一秒已經好幾公尺外，在城市裡匆忙穿梭。
湊崎跟著導航停在一棟幾十層樓高的建築前，它矗立在梅田的精華路段。她對這棟建築不陌生，學生時期常來這一帶，只不過從來都是經過時稍微看一眼，前幾週面試是她第一次進去。
五階樓梯後是忙得沒時間關上的自動門，一樓的保全向湊崎點頭，見湊崎躊躇的樣子，保全自然地引導她走向總機櫃檯。裡頭坐著兩位女性，不約而同的在聽見湊崎腳步聲後抬起頭，從湊崎走向她們的那刻就在用眼神進行批判。
「有事嗎？」
「我是來報到的湊崎。」
湊崎小心翼翼的看著說話的女子，粉色的指甲上貼著水鑽，對於湊崎來說太過誇張的妝容，還有刺激的香水，全身上下無不精心打扮的痕跡。相比之下，湊崎只能說是穿著整齊的女士，臉上也只畫著淡淡的妝。
櫃檯裡的女子拿起電話，指甲在按鍵上敲出喀喀喀的聲音，快速地說了句「新人在樓下」，電話馬上掛掉。
「等等孫小姐會下來接你。」
女子簡單交代，便任湊崎自己站在櫃檯邊等待，好像多聊兩句都會延誤行事曆上的下個行程。湊崎於是只能面朝著門禁閘門看，想知道櫃檯提到的那位何時會來。
約莫五分鐘的時間，一名身材嬌小的女性出現，黑色長髮披散在肩上，臉上沒任何妝，穿著像是被亂塗鴉過的白Ｔ，露出兩條滿是刺青的手臂，下身是一件寬鬆的牛仔褲。她的存在和周圍西裝筆挺的人流相比完全格格不入，可透露出來的氣質也解釋著她並不想要融入旁人的想法。
她的門禁卡不像其她人一樣掛在脖子，而是用伸縮卡套夾在褲子口袋，在靠近閘門時舉起。
「湊崎小姐對吧，跟我走。」
女子沒有更多的自我介紹，只是按照腦袋裡只有自己一個人能理解的計畫行動，而湊崎也只能勉強從在她大腿上晃動的門禁卡看到她完整的名字，孫彩瑛。
「我們部門在五樓，進電梯要刷卡。」
「電梯門出來右邊是A&R組，左邊是內容策劃組，那裡是廁所。」
「左邊門進去，中間有茶水間，飲水機和咖啡機在那。」
「妳位子在我旁邊。」
孫彩瑛說話的語氣慵懶，連帶著整個人也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在見到自己的椅子後馬上坐下來，好像光是呼吸就是一件很累的事。
她的桌子上有很多塗鴉和隨手記的筆記，所有工作的和不是工作的資料都堆在一起，被她推到桌子邊緣。這些文件像是被施了魔法，盡力不跨過界線到隔壁湊崎的桌子上，足見主人的用心。
「坐啊。」
孫彩瑛拍了拍身邊的椅子，湊崎這才坐下。
明明是她的位子，湊崎卻看起來無比拘謹，連手上的包不敢放下，桌上的電腦也沒敢碰，只是直直盯著孫彩瑛企圖從她桌上的混沌翻出需要的東西。在翻開第四堆後，孫彩瑛終於找到一張手寫的新人教育流程。
「嗯…算了」
孫彩瑛看了一眼又把那張紙塞回原來的地方。
「總之，慢慢做就會上手吧，大家都當過新人，有什麼事情再直接問我就好。」
「包包可以放下來喔。」
孫彩瑛指了指湊崎放在大腿上的包，示意她像自己一樣放在桌上，湊崎這才發現那沓紙下放著一個斜背包。湊崎笑了笑，對孫彩瑛放鬆的程度感到神奇，她拿出手機後將手裡的包放在腳邊的收納櫃裡。
剛才放在包裡沒注意到，原來金多賢不久前傳了一則訊息給她。湊崎看了一眼孫彩瑛的臉色，猶豫著要不要馬上點開訊息回覆。
「我需要回覆一下email，妳先自己看看旁邊的工作指引。」
「偶爾上班回line也是可以的，沒事。」
孫彩瑛漫不經心的說著，故意裝作沒在看湊崎的。承她好意，湊崎點開訊息，是金多賢和穿著制服的小不點在家裡的合照，她笑著回覆一張自己在辦公室的照片。
「話說，孫小姐該不會是傲嬌吧。」
湊崎邊回訊息邊說，學著孫彩瑛幾秒前假裝沒在看自己的樣子。被說中的孫彩瑛肩膀抖了一下，結結巴巴的回覆「沒有」以為能掩飾。
像是轉移話題，孫彩瑛連忙又從桌上的紙堆拿出一張申請表，放在湊崎的面前。
「妳忙完可以先填這裡資料，員工保險要用的。」
湊崎被她的反應逗笑，但也沒繼續為難，聽話的放下手機，拿起孫彩瑛說的申請表。
前面是簡單的一些基本資料，湊崎大學搬出家裡後不曉得已經填了多少遍，她的眼神卻在最下面一欄愣住。
緊急聯絡人，還有兩人的關係。
湊崎本來揚著的嘴角下垂，後仰的身體也坐直，不由自主對這個問題表現出恭敬的態度。
她拿起桌上的原子筆，像是沒讀書的學生應付期中考，盡力的填完前面知道的部分，努力避開後面最難的大題。但整張申請表填完後，她的目光不可避免的回到緊急聯絡人一欄。
大學四年間，湊崎填的都是父母的名字，直到最後一次為天上那人和家人負氣吵架，她從此改填金多賢，關係就寫上朋友。
可現在呢？
和金多賢一起生活已經有一段日子，難道要繼續若無其事的用朋友的名義來解釋所有事情？湊崎對自己這一瞬間萌生的卑鄙想法感到好笑。
幼稚園距離三人家徒步二十分鐘的距離，就當作散步，金多賢和小不點邊走邊回答小不點提出的每個為什麼。
為什麼那個人不穿長袖？
為什麼沒有綠色的小狗？
我什麼時候可以控制天氣？
該說不愧是湊崎的孩子嗎？小不點腦袋裡一些奇特的想法總是讓金多賢在她身上看到湊崎的影子，讓她想起兩人大學時肯定也有相似的早晨，一起走在校園裡，湊崎不停的問，金多賢不停的答。
若那時湊崎隨便問個金多賢喜歡誰之類的問題，她都一定會不小心說出真心話吧。這麼一想，金多賢忍不住覺得湊崎狡猾，肯定是故意挑著金多賢不知道答案的問題問。
「妳也想媽媽嗎？」
注意到金多賢走神，小不點拉拉金多賢的手，吸引她的注意。
「妳說紗夏嗎？這個嘛…有一點吧。」
「我是說妳媽媽。」
「我媽嗎？」
這問題還是第一次有人問金多賢，不過這麼一想，她的確是離開韓國有一段時間，好像也蠻久沒有回去拜訪父母。
或許她確實是有點想念吧。
金多賢笑著，本來要回答小不點，卻發現那孩子正指著不遠處的一家店，是她和湊崎大學時最喜歡「喜馬拉雅」。因為湊崎一些關於金多賢是雪女的玩笑，喜馬拉雅正被小不點當作金多賢的老家，還有吃點心的地方。
無庸置疑這是湊崎養大的孩子，連設陷阱的方式都極為相似，而金多賢也甘願被騙。
「好好好，我們晚點來這吃冰淇淋。」
幾分鐘後兩人抵達幼稚園，金多賢牽著小不點一起走進教室。門口跪著一個和湊崎年紀相仿的大人，身上圍著粉色的圍裙，別著寫有平井的名牌。
兩人還未有正式見過面，但金多賢猜想那應是俞定延的夫人。
上一秒她才準備站起來，在看見小不點和金多賢靠近後，平井半蹲著的身體又跪下。
「早安！妳叫什麼名字啊？」
平井突然湊近讓小不點有些緊張，她抓著自己的上衣下擺，微微的往後退了一步。金多賢拉拉小不點的手，示意她像三人在家裡練習好的那樣回答。
「虹，湊崎虹。」
「欸～那老師帶虹君去位子上好不好，媽媽可以在教室後面看。」
現在才開始思考可能已經有點晚，不過看著小不點坐在教室前排的位置時，金多賢不禁感到好奇，小不點自己對於幼稚園的生活究竟怎麼想？
送小不點上幼稚園是金多賢和湊崎一致的共識，畢竟孩子總得學習社交技巧，湊崎未來也得慢慢重回職場。不過在這個決定中，小不點的意見顯得不怎麼被經常提起，直到坐在教室這刻，金多賢才開始用小不點的一切舉動來判斷她到底喜不喜歡來幼稚園這件事。
也是這刻金多賢才注意到，除了頭髮是金色以外，小不點的體型似乎比周遭的孩子稍微大點，說話的流利程度也和其他三歲幼兒不同。
會不會其實不能把她當一般孩子養？這樣的想法突然出現在金多賢腦海裡。
「接下來有件事要拜託教室後面的家長。」
老師指示家長們走到孩子身邊。一些較膽小的一看見爸媽靠近，連忙哭著要父母抱起他們，帶他們離開教室。
金多賢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蹲在小不點的身邊。
「哈囉。」
「嗨。」
小不點輕輕回應，明顯比只有兩個人獨處時降低音量。她在金多賢靠近後輕輕挪了椅子，空出一個位子示意金多賢坐下。
金多賢笑了一下，望著那塊她半個屁股都不夠擠的空位，她告訴小不點自己蹲著就好。她接著按照老師要求將桌上牛皮紙袋裡的文件拿出來，裡頭有幾張生活須知還有一張小卡。
「這是孩子的緊急小卡，上面要麻煩各位家長替孩子寫上緊急聯絡人的名字還有電話號碼。」
「今天的回家作業要麻煩大家一起陪孩子把這個重要資訊背起來。」
老師舉著小卡告訴家長們該如何填寫，金多賢卻看著小卡上的緊急聯絡人欄位看的入神，思緒忍不住回到小不點出生那天的事，要不是過了三年，金多賢都要忘記自己是小不點法律上登記的家長。
「多賢？」
小不點摸了摸金多賢的臉。
「頭痛嗎？」
金多賢搖搖頭，告訴小不點自己沒事。小卡帶來的混亂被金多賢壓在腦袋深處，像是不提起就不用面對的問題。
老師接續講解生活須知上的內容，不久宣布早上家長陪伴的時間結束。
「還記得我們在家裡說好的吧，在幼稚園要聽老師的話。」
「吃完午餐和點心後，媽媽就會來接妳。」
金多賢給了小不點一個擁抱，像每天上班前那樣。
以下不是正文：
這裡是社畜工程師兼職作者，希望大家有從這個名字感受到作者對上班的怨念。是說有沒有覺得第一天進公司的描述非常仔細，畢竟作者從去年變成社會人士，這麼懂也是沒辦法的。
提到成為社會人士，作者其實認為這是一個不得不的妥協。因為人要吃飯，就必須要花費人生一天三分之一的時間，在前往上班的路上以及待在公司。
雖然很幸運的在一個上班時間彈性的地方服務，不免俗的還是會有種被剝奪自由的感覺，邊想著「真的要繼續待在這嗎？」
想到這，就對孩子們努力不懈的做著相同工作將近十年感到佩服。
可能有人會覺得每次打歌的感受都不同，有很多新挑戰怎麼可能會無聊？不過光是作者現在平均兩三個月就推出新產品的週期，其實就能感受到精神力被快速消耗
相較之下，寫文算是作者很努力在堅持的一件事吧。那天在thread上面看到有讀者去年底推薦了作者的文章，就覺得要再多努力一點。
接下來想要回到之前穩定週更的頻率，希望各位讀者可以偶爾也浮上來和作者打個招呼。在表單匿名的貼個讚作者也會覺得很滿足。
話說為了寫氣象觀察站，作者最近很常在翻閱農民曆，希望獲得一些靈感。這個系列應該會儘量以節氣或是節日當靈感發想，歡迎大家給作者一些想法。
大概會用三篇Saida，三篇定Ｍo，三篇玉米，這樣輪流進行。
另外就是作者真的很懶得教稿，所以搬完網站後幾乎都沒怎麼檢查其他文章長怎樣，如果有人真的看不下去，其實可以寄信告訴作者。
甚至如果你會用github ，也可以給作者pull request。
老樣子，感謝各位來看文，日常祝福各位讀者還有孩子們都順利健康平安快樂。
題外話，今天作者去看了多賢的電影。
作者和初戀就是因為前後座，加上玩鬧模仿《那些年》的劇情，結果漸漸走到一起。必須說這部電影對作者而言真的有不同的意義，那時候知道多賢要翻拍韓版就非常期待。
劇情上，韓版幾乎完全複製台版。經典鏡頭不外乎兩人在大雨中吵架，那句「我就是幼稚，才會追妳這樣用功讀書的女生，我就是幼稚，才會追妳這麼久」，還有最後男主角親吻女主老公的劇情。
雖然一開始就在預告裡看過婚紗照，不過實際進電影院加上劇情的疊加後，多賢走出來的那刻作者突然就哭出來，稍微代入了男主角一下，看來愛上一個沒有結果的人是大家青春裡的共同宿命。
總之，作為演員的金多賢絕對是非常認真的人，作者自己很喜歡這部韓版改編，為她感到驕傲。
演員金多賢，以後只走花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