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Mo】氣象觀察站 4. 「 不過是醫院嗎.....真是不想去啊.....」
發佈日期： 2025-04-11
和幼稚園老師結婚是一件CP值非常高的事情。
因為幼稚園老師既要夠幼稚才能和幼稚園兒童溝通，也要夠成熟才能當老師，因此幼稚園老師的伴侶就能得到一位有趣又能幹的愛人，這是俞定延的《請和幼稚園老師結婚論》。作為理論的基礎，她正積極的在公司裡宣傳，雖說真的會聽的人也只有金多賢一人。
「我也不是要妳拋棄嫂子和幼稚園老師結婚。」
「不過我真的太推薦和幼稚園老師結婚了。」
俞定延舉起自己左手，秀出那枚刺在她無名指上的戒指。無法輕易被消除的戒指刺青，好像已經自顧自的替手指的主人宣示將會愛著平井一輩子。對於俞定延而言，這世界上大概沒有一個人類可以預見的危機，能夠阻止她與平井分離，如此忠貞不渝的愛在金多賢眼裡看來實在有些刺眼。
「好好好，知道妳很喜歡平井老師了。」
金多賢說服著俞定延坐下，語氣像是在拜託小不點吃飯一樣。金多賢太過老成的靈魂，偶爾讓她忘記俞定延原本是大她兩屆的學姐。
但誠如俞定延所言，她相信平井一定是相當幼稚的人，才能與如此幼稚的俞定延在一起。
在小不點一個月的幼稚園生活後，金多賢多少從小不點口中認識了這位人見人愛的幼稚園老師。據小不點轉述，平井是幼稚園裡唯一一位會爬樹的老師，她不止一次因為躲在樹上贏得和其他小朋友的躲貓貓，還順便救下好幾隻貓咪。
就連只在下課時間去接孩子時短暫待在幼稚園的湊崎都說，她目擊過幾次平井像是忍者一般攀著樹幹上去，又華麗的翻身下來。這放在平日生活，多少會被當作不正經的大人，或許在幼稚園工作真是她的天職。
金多賢看向在對面吃飯的俞定延，能和陪著自己一起當小孩的人結婚，實屬是世上不可多得的幸運，金多賢忍不住對她們對婚姻感到羨慕。
「？」
俞定延循著金多賢的視線向後看，沒意識到金多賢看著的是她幸福的模樣，轉過頭，她手腕上的手錶、手機螢幕和電腦螢幕剛好都因為平井的來電亮起。所有屬於俞定延的通訊軟體都有默契的攻佔著她的感官，根本不存在平井想找到俞定延卻找不到的情況。
俞定延放下手上的筷子，開心的接起電話。
「喂、」
「請問是平井桃的家屬嗎？這裡是浪花綜合病院。平井小姐剛剛因為從樹上摔下被救護車送來，有一份手術同意書需要您簽名，現在方便過來嗎？」
俞定延本以為是平井打來而燦笑的表情一下變得凝重，對面的金多賢也發現怪異，露出有些擔心的表情，但在俞定延放下電話解釋前她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看著俞定延拿著紙筆振筆疾書。
「好，我知道，謝謝，再麻煩您。」
俞定延掛斷電話，第一次感覺自己的日文竟是如此不足，才會感到口乾舌燥，一句話都說不出。她將便當的蓋子蓋回盒子上，與金多賢四目相接後急著想說些什麼，嘴巴卻只是無聲的開合。
「……」
「我太太好像被送去醫院了，我下午請個假。」
得到金多賢的核准，俞定延瞬間從位子上躍起，手裡只握著能聯絡到平井的手機。其餘的隨身物她已經無心照料，被她留在辦公座位上，和金多賢一起看著俞定延慌亂的背影離開。
平日裡走出辦公室的腳步總會因為離見到平井更進一步而雀躍，但此刻一想到不是趕回兩人的家，俞定延的雙腿就像是被綁上鉛塊一樣拖沓。舉起手攔下路邊計程車這件事也變得困難，微微抬起的幅度都讓她手臂生疼。
好不容易有一台車注意到俞定延的怪模樣，停在她面前。這本該是個讓人感激的場景，俞定延的表情卻顯得有些猶豫，她最後牙一咬還是坐上車。
駕駛座的司機臉頰削瘦，眼下有著重重的黑眼圈，他駝著背，聳著肩膀，整個人的樣子都讓俞定延有些不舒服。
「浪花綜合病院，麻煩。」
和司機一樣讓人不舒服的還有後座無來由的壓迫感，後座足以坐下三人的空間，對於中等身材的俞定延卻莫名擁擠。隱形的界線始終將俞定延限制在一方範圍裡，她緊接著車門沒敢往中間坐。上了車俞定延也不想和司機聊天，只是祈禱著車子能趕快抵達。
醫院的位置在平井工作的幼稚園附近，在她剛當上實習老師那一陣子，俞定延還常常從市區趕去接她下班順便兩人約會，這條路她無法再更熟悉。
「不過是醫院嗎…..真是不想去啊……」
俞定延看著車窗外難得一見的晴天，突然刮起的大風讓氣氛有些詭譎。她看向眼前的後照鏡，不小心和鏡子裡坐在她身旁的古怪對上眼。
她於是將眼睛閉上，不敢再讓自己的視線亂飄。不過就算看不見，屬於那類維度的存在看著自己時，還是會讓俞定延有些不自在。
「驅除穢氣，淨化邪靈。驅除穢氣，淨化邪靈。」
她握著平井從老家神社買給她的御守邊念著護身的咒語，而身旁的騷動似乎真的因此平靜下來。前座的司機也感受到壓力的消失，本來提著的肩膀放鬆，他轉了轉脖子發出喀喀的聲響。
俞定延感覺整台車像是突然抽真空，腦袋有些暈眩。她盯著車窗外閃過的醫院招牌才被提醒，倏地回過神。
「到了。」
被提醒的俞定延連忙付了車費，匆匆忙忙地下車。站上路肩，她沒有馬上關上門，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告訴司機。
「大哥，你如果信神佛，有空去給人看看。」
「今天謝謝。」
俞定延的話讓計程車司機一臉疑惑，但她只是點到為止，沒有繼續說明。目送計程車離開後，她轉身面向浪花綜合病院，白色的巨大建築物外懸浮著混沌的紫色結界。她知道這間醫院的樣子在她眼裡和其他人眼裡不同，但她也知道，自己看見的才是一間醫院真實的樣子。
第一次發現自己有這類的能力還是住在老家時，俞定延無法忘記母親以為自己在和空氣對話時的驚慌模樣。為了安慰不安的母親，俞定延將這解釋成一個人無聊時的自言自語，卻沒敢說出每句話都有人回應的事實。
真要說比較明顯的接觸還是大一還在念醫學系那陣子的一次神奇經驗。
同一棟建築物裡，醫學系和醫院僅僅是一條走廊的距離，但光是這一條走廊，就要花費許多醫學生好幾年的時光走完。偶爾坐在走廊附近的交誼大廳，俞定延也會想像自己何時能像教授們一樣從另一頭的光明，衣錦還鄉一樣的走回醫學系授課。
某天俞定延如往常等待著上樓的電梯要前往下一節課的教室。那是一堂為了配合教授們時間而開授在晚上六點後的課，醫學系的大樓早就只剩零星學生，平日裡人滿為患的電梯大廳此刻也只有俞定延一人。
儘管如此，那電梯的等待時間依舊出奇的久，上上下下的彷彿刻意跳過俞定延所在的樓層。
「啊，終於來了。」
俞定延跳上等待十分鐘有餘的電梯，按下教室所在樓層的七樓，關上門。
若從一樓乘上電梯，那不應該是向上移動嗎？那一天電梯卻沒有按照俞定延所想的上樓，而是一路下到地下二樓。
電梯門打開，門外並沒有任何人。
好奇心驅使著俞定延的頭向外看，想確認是否是有其他在等待電梯卻沒有注意到的人，但整個樓層都彷彿陷入讓睡美人沈睡的魔咒，寂靜無聲。唯一的回應，是來自遠方深鎖的大門，門上寫著門後房間的用途。
太平間。
就算是神經再大條的俞定延此刻也不敢鐵齒的說著自己不信鬼神，她回到電梯裡，快速地按下關門按鈕。電梯又再次向上，停在一樓，這次門外有許多同一堂課的學生在等待，魚貫走進電梯。
直到現在，俞定延也不曉得那一天為何祂們要帶著她到地下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