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湊崎是否有任何名目能逮捕金多賢,那答案是沒有的。就算知道金多賢是天保會的若頭輔佐,可很遺憾的警察並沒有任何她犯罪的實質證據。
她甚至還有寺尾文教基金會秘書長這個體面的頭銜,讓警方想動她都難。
和自己妥協的結果,是湊崎決定跟著金多賢一起回到平安城,親眼看到松田結菜一切都安頓好,那時她再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做。
湊崎的巡邏車開在金多賢的勞斯萊斯後頭進入平安城周圍區域,吸引不少附近居民議論紛紛。他們都因為家人從事黑道工作群居在這,自然對警察不待見。
兩人的車子開的很慢很慢,路邊行人能輕易超越她們,這讓湊崎有機會仔細觀察路邊的街道。
居民自成的商店街,在湊崎的童年記憶裡竟有幾分相似。
勞斯萊斯停在平安城的城門外,過了一陣,笨重的木門被打開。她們的車子開上平安城內的車道,碾過碎石路,最後停在房屋前的空地。
金多賢先下了車,替結菜從後車廂把行李拿出來。湊崎跟在她們後面,想從金多賢的舉動裡找出一絲詭異的地方或至少是圖弄清她們的目的。
「接下來妳就跟我們一起住這,喜歡嗎?」金多賢摸了摸結菜的頭。
作為一個母親失蹤許久且可能已經死亡的孩子,她的表現過於冷靜,這讓站在她們身後的湊崎感到怪異。
金多賢等人還未走進門,拉門被拉開,京子、周子瑜和俞定延從門內走出來。
「輔佐、結菜小姐、湊崎小姐,歡迎回來。」京子鞠躬說道,俞定延接過金多賢手上的行李箱,讓金多賢和結菜跟在她們身後走進房子裡。
周子瑜停在原地,微笑著看向湊崎,「警察小姐,幾個小時沒見,您過得還好嗎?」
「別廢話,幹嘛找我來?」湊崎沒好氣說道。
「您親自看過結菜小姐的房間,不也會比較安心嗎?」周子瑜一樣優雅的笑著,做了邀請的手勢示意湊崎進門。
對於一個警察來說,踏進天保會的總長府,無疑就和黑道踏進警本部一樣,都該是感到緊張害怕的事。可既然天保會的幹部們敢囂張跋扈的走進警本部,湊崎總覺得自己沒道理不能昂首闊步的走進建築裡。
周子瑜走在湊崎身旁,指著進門迎面的大拉門說道,「這裡是宴會廳,大多數的時候幹部都在這裡開會。我也是幹部的一員喔。」
看著周子瑜驕傲的臉,湊崎翻了一個白眼。
她們接著朝左手邊的走廊走去,外側便是總長花費多年特別打造的造景湖還有湖心亭,周子瑜一樣是熱心介紹。
這讓湊崎不明所以,不能理解周子瑜為什麼要像是賣房的人一樣,和她介紹平安城裡的每個角落。
終於她們來到另一棟房屋,距離進門的宴會廳已經有一段距離,院子的造景也到了盡頭,金多賢、俞定延、京子、結菜都停在這裡。
隨著京子將紙門拉開,裡面是一個傢俱齊全的房間。
「這裡以後就是您的房間了,結菜小姐。」京子鞠躬說道,「若有需要請再隨時告訴我,我就先離開。」
「謝謝。」結菜客氣的說道,卻不知道現在該做些什麼,雙腳停在原地。
「不如先整理行李吧。」俞定延瞇著眼睛笑,拉著結菜和行李箱一起來到房間的衣櫃前。
「我也來幫忙。」湊崎說著,主動靠近結菜和俞定延,一起整理衣服。
這時剛回來的金多賢終於有機會表達自己對疑惑,她示意周子瑜和她走離房間稍微遠一點的距離,接著湊到周子瑜的耳邊說道,「為什麼舍弟輔佐在這?」
「舍弟頭聽說了早上發生的事,就帶著人來幸災樂禍。」周子瑜扶額,「南又剛好和她們說了妳去找結菜小姐的事,輔佐就自願來幫忙。」
「那舍弟頭人現在…?」金多賢問道。
「和若頭還有南一起在宴會廳裡『相談甚歡』。」周子瑜話鋒一轉又接著問道,「警察小姐回來的路上有說些什麼嗎?」
「沒有什麼特別的。」金多賢說道,「不過既然她找到松田家門口,看來搜查一課也開始出手干涉失蹤案。」
「早該如此,這可是攸關松田的生死。」周子瑜看向遠方的結菜說道,她腦袋仍在思考著松田涼子的生存率。
按照名井的推理,綁走松田涼子的人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殺掉她,畢竟培養一個能重頭開始製毒的人並不容易,因此她短期之內應沒有生命危險。
可她不能理解,為何他們不惜用松田涼子的死做噱頭,也要將名井的身份暴露?
難道有人會因為名井天保會總長女兒的身份曝光而獲利?
還有結菜的人身安全,松田涼子應是知道背後的一切牽連,才會安排名井照顧結菜。
結菜的房間裡,俞定延正跟著她一起把行李箱的衣服拿出來,再折好放進衣櫃裡。
看著俞定延對結菜頗有耐心的樣子,她似乎對小孩很有一套也無意加害結菜,一旁的湊崎稍微放下戒心。
「您是來保護結菜小姐的警察大人嗎?警察會懲罰壞人對吧。」俞定延開口說道,主動打開話題。
興許是在松田家門口時湊崎對金多賢的口氣很差,讓結菜有了不好的第一印象。有了俞定延的介紹,結菜才敢用餘光偷偷看向湊崎。
她短短的七年人生裡沒見過太多警察,不曉得他們該是怎樣一群人。結菜轉著大眼睛問道,「為什麼你們要懲罰壞人?」
「因為這是我們的工作。」湊崎低著頭笑著說道,「工作就是一定要完成的事情。」
「我知道啦。」結菜生氣的叉腰,覺得湊崎把自己當小孩,「媽媽離開就是去工作了。」
「您說的沒錯。」俞定延打斷兩人的對話,「那接下來的時間您的工作就是在這好好休息,我先和警察小姐一起離開。」
俞定延在放完最後一件衣服後起身走出房間,沒有過多留戀。
湊崎看著她離開,不好意思繼續待在房間裡怕變成騷擾,於是跟在她身後走出房間。關上門前她轉頭看向結菜,「掰掰,下次見。」
俞定延等著湊崎跟上,她才繼續向宴會廳的方向走去。從剛剛湊崎就發現,俞定延的行為舉止並不像是她認知裡的黑道。
不過周子瑜和其他幹部也是,總是對著她說敬語,雖然語氣有些陰陽怪氣。
「結菜小姐沒有兄弟姐妹,一個人就突然到陌生環境一定特別害怕,再麻煩您多照顧。」俞定延突然說道。
湊崎剛想問她這是什麼意思,但周子瑜在發現她們離開房間後迎面走來,讓她錯過了時機。
「辛苦了。」周子瑜對著俞定延說道。
「不會,桃的衣櫃比這還亂上好多倍,還稱不上辛苦。」俞定延開著玩笑,接著指了指宴會廳的方向,「我先去找她,您們慢慢聊。」
「等、」湊崎叫著俞定延,但沒能把她留住,於是又只剩她和總是玩味看著自己的周子瑜。那眼神湊崎猜不透,一切都彷彿被周子瑜掌控著,讓她特別不愉快。
「我們應該沒什麼好聊的吧。」湊崎斜著眼看向周子瑜說道。
「怎麼會,您不正是和我們發現一樣的事情,才會和我們一起去一樣的地方嗎?」周子瑜訕笑,「警察小姐,您的工作應該也包括保護證人,對吧。」
「怎麼?」隨著周子瑜一步步逼近,湊崎縮起身體。
「那您和武田課長說一聲,接下來您就負責保護結菜小姐的安全。」周子瑜突然拉開距離,站直說道,「啊!還是要我用本部長的身份和他溝通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和他說。」湊崎於是打了通電話回到搜查一課,和武田報告目前調查到的所有事情。
毫不意外的,武田隨即批准了湊崎負責保護結菜的任務,這讓湊崎更加不舒服。
在警界和黑道多年的攻防戰裡,在對方的陣營裡安插眼線或臥底都是在平常不過的事,現在看來,武田很可能就是天保會安排在警方的臥底。
不過如果他真的是臥底,有可能這麼輕易就讓湊崎發現他的真實身份嗎?又或許他只是一介收取天保會賄賂,監守自盜的貪官罷了。
「這樣妳滿意了吧。」湊崎說著,還是沒給周子瑜一個好臉色。
「不能更滿意。」周子瑜揚起一邊嘴角微笑,「再帶妳看個地方。」
周子瑜帶著湊崎來到結菜所在的臥房隔壁,格局差不多,八張榻榻米大的房間包含所有生活必需的家具,準備齊全的像是等著誰入住。
「雖然空間比較小,不過整體還算是高級。」周子瑜雙手張開,等著湊崎接話。
「妳該不會是想要我稱讚妳吧。」湊崎的話像是戳中周子瑜的心事, 讓她連忙收起手。
周子瑜繞了一圈,在房間內的和式椅坐下,好不容易在兩人談話裡佔上風的湊崎偷偷笑著,跟著坐到周子瑜面前。
不知怎麼的,可愛二字在見到周子瑜突變的表情後,攀上了湊崎的腦袋。眼前的女子哪還像被帶回警本部的嫌疑犯,又或是在臺上頒獎的本部長。
湊崎努力鎮定表情,才開口說道,「為什麼要特地把結菜帶回來?如果是由警方進行保護,在松田家應該也能進行。」
「您聽說過十二門徒嗎?」周子瑜問道。
「十二門徒?」湊崎反覆念了一遍,試圖在腦袋裡找到符合的名詞解釋,可並沒有收穫。
「原本是指耶穌的門徒們,不過最近有一個毒品集團正在用這個名字活動。」周子瑜解釋,「目前我們已經知道的人,是巴多羅買、西門、安德魯、雅各還有彼得。」
「他們做的,應該包含製毒、販毒、運毒還有使用。」周子瑜補充。
「這和保護結菜有什麼關係?」湊崎反問。
「早上那批人在我把他們單獨帶離後突然開始攻擊人。」周子瑜說道,「在最後,他們說了:『聖彼得會使我們得救』。」
「根據我天保會的情報網路,他們的真實身份,根本不是松田的家屬。」周子瑜接續說道,「另外一件警方不可能知道的事,松田最近實驗的過程中,意外發現了能製造上癮物質的配方。」
「所以他們帶走松田,是為了讓她去製毒?」湊崎反問確認道。
「這個嘛…妳說呢?」周子瑜戲謔的笑著,「身為好人的妳都能想到製毒,身為壞人的我當然有更多創意的用途。」
「所以妳就待在這個房間,近距離保護結菜吧。」她接續說著。
周子瑜撐起身體,漸漸靠近湊崎。她的表情充滿自信,不覺得湊崎有任何理由拒絕她的提議。其實她也知道,如果毒品集團已經知道結菜的存在,僅僅是晚上讓結菜回來平安城睡覺根本不夠安全。
回應到湊崎的疑問,確實還不如在松田家進行保護任務,這樣孩子還不需要因為環境不同而提心吊膽。
唯一的解釋只剩下周子瑜的私心。
她聰明絕頂的腦袋的確是打著算盤,想著要用什麼方法把湊崎騙來平安城,好讓周子瑜自己能夠每天見到她。
湊崎看著周子瑜,一下冷臉,「妳先回答我,早上那群來鬧事的人怎麼了?」
「很重要嗎?」本來一手撐著自己的周子瑜一下往後坐下,湊崎的話潑了她一臉冷水。
「我們把他們通通殺光囉」,這種話周子瑜只敢在自己心裡開著玩笑,身為警察的湊崎不會和她們有一樣的笑點,她怎麼能這樣和她說。
周子瑜認為,湊崎在劃分關係上是天賦異稟的,才會總是時時刻刻都提醒兩人,她們是警察和黑道的關係,讓她為自己一頭熱的想邀請湊崎住進平安城感到羞愧。
「我明白了。」湊崎說著,接著站起身,「我不會去追究那些人的死活,可我身為警察的底線也告訴我,我不可能待在這裡。」
「我會回去和搜查一課跑完正式的保護證人流程,接下來我和我的搭檔會在房子外值勤,就不打擾妳們。」
「感謝招待,結菜住在這的期間,再麻煩妳多擔待。」
湊崎一連又說著許多冠冕堂皇的推辭,將周子瑜推的越來越遠,好像她是什麼邪惡的怪物,而湊崎不能與她接觸。
「我自己走出門,不用妳送。」說完,湊崎拉開紙門走出房間。
周子瑜的雙腳也沒有勇氣追上去,只能看著湊崎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轉角,直至完全看不見。
警察小姐和臭黑道,這就是她們最親昵的關係了。
另一邊,湊崎離開警本部後,組織犯罪對策課也同樣關注著早上有人來到撒瑪利亞基金會慶祝活動現場鬧事的新聞。
他們對於撒瑪利亞基金會再熟悉不過,那可是組織犯罪對策課重點關注的天保會旗下所經營的基金會。
雖然表面上是正派的基金會,不過犯罪對策課內部仍認為這個基金會是個未爆彈,並時時注意組織是否有可疑金流透過基金會來進行操作。
林娜璉正認真的盯著記者拍到的每個畫面,轉成靜音模式的手機螢幕亮起吸引她視線,是水原打來的電話,林娜璉裡於是滑過接通,「真少見,妳居然會主動打給我。」
「松田涼子,妳知道這是誰嗎?」電話那頭的人劈頭問道。
林娜璉在心裡想過一遍最近接手的案子和曾經讀過的資料,卻對這個名字完全沒有印象,「怎麼了嗎?」
「組織犯罪對策課不知道,說明你們還沒查到這層關係吧。」那人的回應引起林娜璉的好奇。
查詢了警本部的資料,最近一件含有松田涼子這名字的案件,是一樁研究生失蹤案。目前是由地方的派出所處理,林娜璉不明白它和組織犯罪對策課的關係。
「我就長話短說,松田涼子唯一的女兒接下來會由本部長照顧。」電話那頭的人說道。
「為什麼?」林娜璉追問。
「沒為什麼,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她也比較安全,不是嗎?」那人回應,「相信我。」
「我知道,我一直都很相信妳。」林娜璉嘆了一口氣,「最近我們發現有一個新的毒品集團正在用耶穌的十二個門徒當作代號行動,妳有任何頭緒嗎?」
「我會幫妳調查。」那人說道,「再聯絡。」
「等等。」林娜璉喊住她,「我好想妳。」
「很快就見面了。」那人掛掉電話。
林娜璉聽著電話傳來的嘟嘟聲,知道兩人又斷了聯繫。電話那頭的,是林娜璉的學妹水原,組織犯罪對策課安排在天保會的臥底。
臥底任務是三年前安排的,由於優秀的成績和乾淨的背景,她在警校期間就被選中。雖然名目上是掛在組織犯罪對策課的職位,可是那位學妹其實根本沒來過警本部。
唯一知道她身份的也只有組織犯罪對策課的課長大塚以及親信的林娜璉。
林娜璉也想過, 如果沒有臥底任務,她們兩人現在會是如何?
會比互道想念的關係更親密嗎?或許可以再多說些親密耳語。但在國家利益的面前,她們沒有資格談兒女情長。
以下不是正文:
各位讀者好,這裡是最近頗情緒化的作者。這篇其實蠻久以前就寫好了,今天再看一次才發現兩個身分有別的人在一起真的好困難。
就當作是近況分享,作者最近認識了一個女孩子,真的喜歡到要瘋掉。但她的宗教有比較嚴格的規範,而且她也要回去自己的國家,感覺有好多事情都擋在兩人面前。
明明上一秒才跟她牽著手聊天,可是下一秒馬上就會想到彼此沒剩多少時間。
今天遇到知道作者喜歡那個女孩的朋友,突然聊到要再約幾次才能和她在一起。朋友說,「有可能是一百次。」
作者只能回應,「我沒有一百天可以給她。」
總之,這就是作者最近發生的事。也因為這件事,其實寫文的頻率急速下降,可能未來會變成兩週更一篇,先和讀者們說一聲抱歉,下一篇文再見吧。
感謝各位讀者今天來看文,願世上美好降臨你們,也願所有的幸福安康以及平安吉祥都可以在孩子們身上實現。
是說,怎麼都沒人要猜水原是誰,是作者暗示的不夠明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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