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瑜】我還想和妳… 25. 「妳如果哭了，我也會想哭的。」
發佈日期： 2024-02-26
聽新聞說，別館目前累積確診人數已經來到110例，死亡個案也有十人。周子瑜想起那天晚上被推出房間的老太太，不曉得她現在如何？
如果那老奶奶是確診新型肺炎，應該就會如同新聞報導，被送到別館去集中治療。但她本身才剛動完一場手術，不曉得染上新型肺炎對老太太的病情會不會有影響？
又搞不好剩下不具名的九位死者裡，其中一位便是她？光是這樣想，就讓周子瑜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平日裡老太太多是和自己的兒女說話，周子瑜和她不算太熟。可作為一個人該有的慈悲，她忍不住憐憫老太太染病。
沒有一個人會希望原本好端端的自己，就這麼被一個半路殺出來的疾病，宣告死期將至。
「新聞速報。」本來播著疫情現況的畫面被切換回攝影棚。這新聞來得突然，就連訓練有素的主播都顯得慌張，「平和醫院歷經十一天的封院，連日來已經有多起醫護人員抗議行動。」
「幾日前，因在平和醫院確診者家屬會議和感染科科長正面對峙而爆紅的胸腔外科外川醫生，於今早被人發現陳屍在平和醫院的本館辦公室內。」
「由於平和醫院目前仍處於封院狀態，鑑識小組無法進入大樓調查。」
「不過根據死者的狀態，以及現場的物件陳設，初步推斷為自殺。」
湊崎拉了拉周子瑜的手，她們可沒錯過這幾日最多人討論的新聞，「這是太太在別館過世的那位醫生對吧。」
周子瑜點點頭，收緊了搭在湊崎肩上的手將她抱得更緊。
她們沒有見過外川本人，但那部在會議上讓感染科科長啞口無言的影片讓他聲名大噪，他已成了枯燥病房裡的半個熟人，沒想到才幾天他便走上絕路。
上一秒明明還在擔心那病重的隔壁床太太，下一秒卻得知了一個從未意料過的死訊。
這幾日的世界變化太快，遠遠超過周子瑜的想像。尤其外川的去世來的毫無徵兆，一下讓周子瑜跟著焦慮。
關於外川周子瑜所知甚少，只知道他是樓上胸腔外科的醫生，因為網路上的影片廣為人知。
如果單論從影片裡看到的形象來說，外川似乎跟妻子的感情很深厚，是那種和妻子各自有各自的事業，卻仍舊把家庭擺在第一順位的好丈夫。
大概是妻子過世的打擊太大，才讓他選擇用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周子瑜是如此推論的，一下便陷入情緒黑洞。
有道是好人不長命，難道他人太善良就活該被人踐踏嗎？周子瑜忍不住為外川感到憤憤不平。
「啊、是，我知道了。」就在播報完外川的死訊後，主播偏過頭壓著耳機像在與人對話，話鋒一轉又回過頭來面對鏡頭，「最新消息指出，發現外川醫生遺體的住院醫生在他的辦公室裡找到一封遺書。」
「這將會是為大家揭露外川醫生自殺原因的關鍵證據，再請各位觀眾鎖定本臺新聞直播間，和我們一起關注疫情的最新報導。」
「不要離開，馬上回來。」節目告一段落，電視臺開始播放廣告，廣告裡的氣氛歡樂，完全忘記上一則新聞在討論的是一起死亡案件。
可周子瑜沒那麼容易忘。
她是容易被悲傷感染的類型，一些小事都容易讓她難過的哭出來。等意識到時，她眼角的淚水已經流到臉頰，只要湊崎抬起頭便一下能看見。
「別哭啊。」她從周子瑜的懷裡坐起，跪在她身旁將女友整個人抱住，「妳如果哭了，我也會想哭的。」
「我只是為他覺得很不值得…」周子瑜說的話因為哭泣含糊不清，「錯的不是他，也不是谷內醫生，可是為什麼到頭來死的都是這些無辜的人？」
面對周子瑜的質問，湊崎沒辦法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她當然可以將這整件事情，就簡單的歸咎於成人世界的爾虞我詐，但這個說法不可能讓周子瑜接受。
就且說這世界病了，病的比別館的任一個確診者都更嚴重。而人類才是病毒，導致這世界生病的主因。
握有絕對權力的人不承擔絕對義務，讓手無寸鐵的第一線醫護人員成為犧牲品，連帶著其他無辜的人被捲進其中。
或許新型肺炎是天罰，是世界的免疫系統，要救這世界免於人類的自私與愚昧。
周子瑜已經忘記自己上次哭的這麼淒慘是什麼時候，就連受傷那天她都沒哭成這個樣子。湊崎抱著她很久，直到她情緒平復才坐下來。
「妳腰不酸嗎？」周子瑜摟著湊崎，「抱歉讓妳跪這麼久，膝蓋很痛吧。」
「有什麼關係。」湊崎親了周子瑜的額頭一下，「也不知道下次看見我們後衛大人哭會是什麼時候，我還要感謝妳讓我坐在貴賓席。」
「我真應該要把這幕拍下來，不然那些新來的小學妹都不知道妳有女朋友。」
「妳手機拿來，我檢查一下妳有沒有偷偷把手機桌布換掉。」湊崎說道，伸出手和周子瑜要了她的手機。
周子瑜傻傻笑著，將床頭櫃上的手機交到湊崎手裡。因為車禍的關係，她手機當時跟著在空中翻了好幾圈掉到地上，螢幕從左上角像是蜘蛛網一樣裂開。
「哪敢換啊。」周子瑜將腿盤起來，拉下湊崎的身體，讓她剛好能坐在自己兩腿之間，好好檢查她手機，「妳平時在旁邊看球這麼吵，誰會不知道妳是我女朋友？」
「真的嗎？」湊崎抬頭。
「真的。」周子瑜點著頭，「不然下次練球的時候妳也來，我再把妳重新介紹給大家認識。」
兩人聊著天，像是一般情侶一樣為奇怪的理由吃醋，故意找著藉口要對方證明自己在她心中地位，又或者談論無關緊要的生活瑣事，可她們都知道這話題一直在一個禁忌的問題附近周旋。
說起周子瑜上一次該練球的日子，就是她出車禍的那天。這十幾天的日子兩人有這麼多獨處的時刻，她們卻都像是忘記一樣閉口不提。
明明那通電話還未有個後續。
封院的日子裡時間是靜止的，讓她們忘了出院後就該為接下來的分岔路有個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