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yeon】我還想和妳… 19. 「答應我，不要那麼好心。」
發佈日期： 2024-02-20
上一週孫彩瑛和平井自願到別館去幫忙了，新聞上是這麼說，不過俞定延知道那大概不是事實。
在孫彩瑛臨走前一晚，俞定延接到來自朋友的電話，她的語氣沉重，和平日裡開玩笑的樣子完全不同，「我接下來要去別館，妳能幫我多注意南的情況嗎？」
「這很奇怪，自己的未婚妻自己顧。」俞定延回應。
「我要去別館了，妳知道我不可能馬上回來。」孫彩瑛加重語氣說道，「南就拜託妳們了。」
孫彩瑛不是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人，而隔天一早醫院裡果然響起一道廣播，「通往別館的大門即將開啟，請閒雜人等儘速撤離。」
本館和別館中間由中庭連結，平日裡病患和醫護人員只能靠著穿過大樓間的花園去到另外一棟建築。
在孫彩瑛和平井前往別館的那天，俞定延有意無意的空出工作時間，和林娜璉一起待在胸腔外科的辦公室向窗外看。
一群身著防護衣，樣子像是外星人的醫護人員打開本館大門，笨拙的走向中庭。
不知是為了保護他們還是為了防止醫護人員逃跑，兩排的警察站在中庭兩側，護送著醫護人員到別館。
上一次有那麼大陣仗的警察駐守還是封院第一天，只見一位警官拿著鑰匙將門上的大鎖打開，別館的大門開啟。通往裡頭的路往毫無燈光，她們卻沒有辦法往回走，只能不斷向前。
最後一個人隱沒於黑暗深處，負責打開大鎖的警察又迅速將門關上，掛回大鎖，鎖得像是裡頭關著的是什麼三頭六臂的怪物。
「所以孫醫生和平井醫生都去別館了，是嗎？」林娜璉問道。
「嗯。」俞定延點點頭，並沒有過多的評論。她維持著插手抱胸的姿勢，看著窗外若有所思。
林娜璉不好打擾她，只是挽住俞定延的手臂，輕輕將頭靠上她肩膀，順著俞定延看的方向看去。
她對第一批的撤出名單不如俞定延意外，因為她早就預先得到過谷內整理過的版本，希望能由她這邊為這些醫護人員投保防疫險。真當他們有個萬一時，至少這筆保費能幫助到他們的家人。
「新型肺炎的死亡率很高嗎？」林娜璉當時是這麼問谷內的。
「妳覺得呢？我可以告訴妳是9%，妳覺得高嗎？」谷內反問，「死亡率只是個相對的數值，沒有人會希望那一百人中的九人包含自己。」
林娜璉沒敢回應，只能翻閱谷內給她的投保資料，意外發現谷內自己的名字也在上面，於是開口問道，「妳也要去別館嗎？這樣妳先生…」
「他會很好的，畢竟妳太太也是個可愛的學生，他不會捨得放棄這一切。」谷內玩笑回應。
儘管和隊伍的距離有些遠，但林娜璉猜剛剛站在最前面第一個進別館的大概就是谷內無誤。她是真的很善良，只是對自己的家人而言這太過殘忍。
「吶，妳能答應我嗎？」林娜璉拽著俞定延的手臂說道。
「答應妳什麼？」俞定延微微低頭看向林娜璉。
「答應我，不要那麼好心，不要自願去別館幫忙。」林娜璉說道，「拜託妳。」
「嗯。」俞定延在林娜璉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我答應妳。」
在同一天的下午，醫院裡再次響起廣播，這次要開放的是本館大門，開放讓第一批撤出名單上的人離開。
看起來滑稽又可笑。
一群人因為使命奉上自己的姓名在服務的名單，而另一群人卻為了性命將名字刻上苟且的名單。
但這就是需要懂得算計的時刻。林娜璉希望俞定延永遠聰明，不要為了不值錢的大愛連命都不要。
於是又到了禮拜三，封院第八天，幸運但也不幸的，這不是俞定延第一次連續值勤超過一週。每天面對的是相同的巡房和照顧，日子像是爬不出來的泥沼，沒有辦法到醫院外透氣讓這看不見盡頭的值班變得更疲憊。
病患分不清楚每個人的差別，只知道穿白袍的人是醫生，卻不知道俞定延不過住院醫生，還堅信著她知道醫院的秘辛，或威脅或嘲弄，對著她說著各種沒有道理的話。
「妳為什麼在點滴裡加了不同的東西，之前沒看過這個瓶子。」床上的病患歇斯底里的掙扎，「醫生，妳看啦，這個小姐真的很不專業我都住院幾天了她還會搞錯。」
「我就知道，你們醫院一定是為了做生物實驗才把我們關起來。」
「其實新型肺炎什麼的都是政府的騙局，是話術，是為了愚弄人民的手段。」
「我不管，我現在就要出院，我要去其他更專業的醫院治療。」
替病患換點滴的護理師停下手邊的動作，以已經習以為常，表情毫無波瀾像是心死。她望向俞定延，等待她能有點表示，如果她不打算說什麼，那名護理師便打算替自己辯護。
俞定延拍了拍護理師的背，接過她手上的針筒和藥瓶，緩緩說道，「夫人，我們前幾天不是動過手術嗎？」
「手術後會有傷口，需要用抗生素來治療，還要用止痛藥讓妳晚上睡覺能舒適一點。」
「現在要打的是抗生素，請問我能為您進行治療嗎？」
那病患自覺理虧，便沒再吵鬧著要出院的事情，點點頭讓俞定延為點滴裡加上新的藥。
走出病房的那刻，這大概是俞定延今天第2次，封院以來第11次，以平均一天1.375次的頻率在思考不要再做醫生。
如果再回溯到封院前的日子，其實偶爾也會有這樣的想法，不過她都為了不讓林娜璉丟臉而硬是把這個想法壓下來。
「俞醫生，妳還好嗎？」跟她一起走出病房的護士問道，「妳口袋裡的手機好像一直在閃。」
俞定延這才發現自己因為要巡診把手機調整靜音，沒想到她的手機裡有好幾封錯過的訊息。
「啊，沒事，其他醫生在找我而已，那我就先走了。」俞定延鞠躬，趕緊走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打開自己的手機。
同樣的檔案，在她和外川的個人聊天室、和朴志效的個人聊天室、朋友們的吃飯群組還有住院醫生群組、胸腔外科的群組，各個能想到和醫院有關的群組都有人傳了一遍。
《平和醫院封院第一週新型肺炎確診名單》，這是檔案的名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