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瑜】我還想和妳… 17. 「把電視關了吧。」
發佈日期： 2024-02-19
其實生活沒有不一樣，周子瑜還是每天待在病房裡，如果就當做沒有辦過出院手續，這不過就是多住院一週的感覺。
累的時候就倒在病床上睡覺，清醒的時候就和湊崎在六樓到處走走。從病房門口走到走廊的盡頭，再從走廊盡頭走到另一端的盡頭，接著回到病房。
湊崎在封院的第二天突然說想吃便利商店才有賣的梅子糖。
「我記得櫃子裡好像有一點。」周子瑜說道，下了床來到儲物櫃前翻找，「吶，給妳。」
能夠在周子瑜的儲物櫃裡找到想吃的零食，那是兩人這幾日的小確幸。
她們在病房裡待著大多數的時間都在聽新聞裡關於封院的最新消息，這顯得很荒謬。明明封院了被關在醫院裡的是她們，而她們卻對這一切都一無所知，所有和她們生命安全有關的決策，都是由外面一群不瞭解醫院情況的人負責。
到了第三天，湊崎又說想喝樓下咖啡廳賣的水果茶。
「我去樓下買吧。」周子瑜說完，便拿起身邊的外套準備出門，卻被新聞報導的主題吸引注意力，那是關於封院後人力配置的報導。
拿著遙控器的湊崎也跟著把音量調的更大，怕錯過和她們生死攸關的消息。
一個約莫六十歲的白髮男人正和攝影棚內進行連線訪談，根據下面的名稱介紹，他是平和醫院的院長錢谷。
「錢谷院長好，這邊想請問您對醫院目前的人力管理有什麼想法嗎？」主播問道，「有沒有醫護人員短缺的問題。」
「唉…是…這個嗎…我們醫院是這樣的，這個別館嗎…就是負責治療這個新型肺炎的地方。」錢谷院長說著，眼神閃爍飄移，彷彿鏡頭後面站著其他人，「目前這個嗎…我們醫院裡…這個…有一群醫生自發前往別館，這個啊…他們會協助這個新型肺炎的照顧。」
「那請問剛剛提到的醫護人員短缺問題，這是真實的嗎？」主播緊追不捨。
「這個嗎…這個呢…這個啊…都是子虛烏有的。」錢谷回答，「我們平和醫院的醫護人員啊…這個啊…都是一心同體的，大家互相啊…這個cover，沒有短缺的問題。」
「我明白了。」主播點點頭，問了下一個問題，「那麼有消息指出平和醫院明天將會開出第一批撤出名單，這是事實嗎。」
「這個嘛…的確是事實。」錢谷搓揉著手心，眼睛更頻繁的看向鏡頭外，「我們…這個…董事會啊和這個…市政府啊…的確是有提供…這個…需要的醫生或這個…護理師，能夠…這個…優先撤出。」
她無法確定是因為錢谷院長不流利的口語表達，抑或是他整個篇幅的閃爍其詞，但聽著這新聞報導，周子瑜心裡燃起一股無名火。
原來就是這麼一群人，沒有任何預兆、沒有任何前提、沒有任何通知，便毫無差別的將所有在醫院裡的人關起來。
「最後一個問題請教院長，目前平和醫院裡是否能滿足所有人最基本的民生需求？」主播問道。
「嗯…這個…當然有。」
「關了吧。」周子瑜對著湊崎說道，「把電視關了吧。」
「怎麼了？」湊崎關上電視，有些擔心的問道。
「沒事。」周子瑜搖搖頭，「這些新聞好像讓人神經緊繃，轉點輕鬆的電視臺吧。」
「妳慢慢看，我先去樓下買飲料。」周子瑜拉開門就準備離開房間。
「等等，我和妳去。」湊崎說完，跳下陪病家屬睡的床。
湊崎早有感覺，錢谷院長是周子瑜討厭的那種類型，仗著年紀與權勢任意妄為，完全不考慮他人的虛應故事。
聽他剛剛關於第一批撤出名單的發言，想必是早就想好退路才讓他自信滿滿地答應市長的封院要求，又或許這是兩人在封院前早就說好的交易。
不愧堂堂市長，當然不會管他們市民的死活。期待他們能體恤老百姓，這都是天方夜譚。
周子瑜和湊崎牽著手，搭著電梯來到醫院大廳。她們都驚訝於眼前所見，從禮拜三封院開始到今天不過過了三天，這裡卻已經截然不同。
在封院的第一天，人們還會選擇維持基本禮儀，如果累了便在隨處可見的等待區坐下休息，即便姿勢不舒服也是強撐著用坐姿睡覺。
今天不過第三天，已經能看到有人佔著連四張椅子作床，躺在上面閉眼歇息。更有甚者，直接在醫院大廳的中央，枕著衣服躺下。
靠近插座的位子明顯是熱門選擇，另外有些人帶著充電線和手機靠在插座旁的牆壁，漫無目的地等待手機充飽電。
還有部分人選擇關注新聞，抱胸站在大廳牆上掛著的大電視前，看看到底什麼時候會有能夠回家的消息。
大廳的垃圾桶早被塞爆，各種另外用小塑膠袋裝起來的垃圾被堆在垃圾桶旁邊，這免得垃圾堆看來雜亂，不過走過仍能聞到一些異味。
「這就是滿足基本的民生需求？」周子瑜憤憤不平，握著湊崎的手不小心加重了力道，她連忙看向愛人，「抱歉。」
湊崎搖搖頭，她理解周子瑜為何感到憤怒。
她們小心翼翼跨過在地上睡覺的的人們，來到一樓的咖啡廳前，店員理所當然和幾天前是同一個打工的女大學生。她撐著臉坐在咖啡廳的櫃檯裡，周遭有些東西顯示她基本上的生活範圍也在這裡。
「妳好，一杯水果茶。」周子瑜說道。
不同於從前冷淡但快速的反應，那名店員如今顯得有些遲鈍，她緩緩的抬頭看向站在櫃檯前的周子瑜和湊崎，又緩緩的說道，「只剩咖啡的材料了。」
周子瑜看向湊崎，眼神詢問她想怎麼辦。湊崎於是向店員說道，「冰拿鐵可以嗎？」
「但這是最後一杯，我晚點也想喝拿鐵。」店員滿不在乎的回答。
湊崎忍不住瞇起眼睛，咬牙切齒的說道，「那就冰美式吧。」
「喔。」店員起身，拿了個塑膠杯到冰櫃前鏟了一大杯的冰塊，再把咖啡倒進杯子裡。蓋上蓋子，放到湊崎面前，「不用錢，反正是最後一杯，我要關門了。」
周子瑜和湊崎拿了咖啡退到店門外，身後的鐵捲門像是等待許久，伴隨著刺耳的機械聲音緩緩降下，終於徹底和醫院隔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