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多賢和周子瑜走進門,朴志效正閉著眼在躺椅上,兩隻袖子被捲起。平時被襯衫遮住的左手臂難得露出,上面有著大片浮世繪風格的刺青。
「來啦?」朴志效沉著的問著,「阿龍,你還需要多久時間。」
「我這裡再把上次的圖案顏色補一下就可以,還有妳手臂上的名字。」刺青師傅說道,語氣輕鬆,似乎和朴志效已經認識頗長時間。
「那妳們坐一下吧。」朴志效指了指身後。
周子瑜和金多賢見狀坐到了房間靠牆的沙發。房間是位於二樓的包廂,牆的對面是一整片大玻璃,剛好可以看到樓下的景象。
一些打扮高級的人帶著面具,手上都拿著相同的摺頁型錄在交頭接耳。
「雅各的名字在上面。」朴志效指了指身邊桌子上的一個摺頁手冊,「阿龍也見過他幾次。」
聽聞,金多賢起身來到朴志效所說的桌子旁,拿起上面的商品型錄遞給周子瑜,翻開便能看見摺頁上都是今天要出賽的戰士。
這裡是天保會那剩餘的百分之四十黑道事業,由平井和俞定延主管的地下格鬥場之一。
經營模式和白道事業差不多,平時的庶務由各個格鬥場的店長處理,舍弟頭和舍弟輔佐作為社長和副社長直接管理店長,而總長擔任董事長又向下管理社長和副社長。
大大小小的賽事加起來,每天平均有十幾位戰士參賽。圍觀的人可以對比賽下注,天保會就透過這些賭注的分成賺取收入。
和正規的格鬥比賽相比,這裡沒有任何規則限制,不分量級、不分性別、不分門派。參賽者唯一要做的,就是在死亡或失去意識之前,替自己的雇主贏得勝利。
「董事長,社長和副社長求見。」門外一陣敲門聲後傳來聲音說道。
「讓她們進來吧。」朴志效話音剛落,平井一下將大門大開。
「少當家的,這還真是稀客。」平井說道,「還以為我們地下格鬥太低俗,配不上您和這些做白道事業的正經人。」
她的語氣陰陽怪氣,很明顯就是來找朴志效的麻煩,任誰都能看出來。
她們本可以同病相憐,畢竟在同一次衝突裡兩人都失去了父親。可朴志效成了代理總長,而平井只是舍弟頭,這似乎一直讓她很不滿。
白道六黑道四的事業占比是另外一個問題。
平井總認為自己原本至少是平井組的接班人,如今卻屈居舍弟頭之位,於是平井看朴志效不爽的傳聞在整個天保會裡人盡皆知。
但平井本人並不在乎,反正是事實。
「偶爾還是得來看看妳,怕妳在這裡待久了,真會以為自己是小皇帝。」朴志效訕笑。
平井維持著一貫的陰陽怪氣,「皇帝什麼的我根本不屑,只有神的稱號才符合我。」
「那就不打擾幾位貴客,請各位好好享受遊戲。」平井揮手走出門,俞定延跟在她身後笑著鞠躬離開包廂。
不明不白的招呼後不久,格鬥的主持人走上舞臺。
「讓我們歡迎地下競技場的王者,平井社長的愛將雅各!。」主持人說道,「對上你不需要記得,反正一定會輸的對手。」
賠率揭露,雅各對手的賠率高的離譜,引來臺下觀眾爆笑。包括對手也並不覺得自己能贏過眼前的大塊頭,臉色異常難看。他不過是為了抵債才答應出賽,現在看來連命都要賠進去。
隨著比賽的鈴聲響起,雅各歪嘴笑著,踩著沉重步伐走向被嚇得動彈不得的對手。雅各抓住那人的衣領,毫不費力的將他原地拔起,像是抓起洋娃娃一樣,輕鬆的就把他重摔在地。
「我投降…拜託…放過我吧。」那人虛弱的說道,經過雅各那一摔,他感覺到自己全身的骨頭都碎裂,墜地的左半身也沒了知覺。
「既然怕死,好好還錢不就好了。」雅各笑著看他,對於他的疼痛沒有任何的同理。接著從遠方助跑後跳起來,降落在對手的肚子上。
九十公斤的人和重力加速度造成的力,雅各就算此時放過對手,他也不覺得自己能夠活過今天。
害怕、後悔、無助的心情淹過身體的疼痛,嘴裡的血腥味嚐起來又鹹又絕望,他忍不住哭了出來。
任誰在這樣的攻擊後都沒辦法再繼續反擊,可雅各並不打算放過他,主持人也沒有要宣佈比賽結束的意思。全場都看著雅各的拳頭砸在對手臉上,興奮鼓舞著。
觀眾們的熱情鼓勵雅各,他於是掐著對手的脖子將他高舉,好讓大家都能看見他鮮血滿佈,腫的看不清五官的臉。
「嘶—」周子瑜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如果只是欠錢也已經夠了吧,這放著不管不用半天就會死了。」
「本部長,這種程度妳就不能接受了嗎?」阿龍笑說,「才第一場,暖身而已。」
「對手都沒有還手能力了,再打下去到底為了什麼?」周子瑜說道。
「讓臺下的觀眾開心吧。」金多賢回應,「如果我沒看錯,大阪市議員至少有三位,身邊看起來也不是他們的太太。另外還有著名經紀公司的社長,跟日經225裡的企業老闆。」
「若頭,這真的沒問題嗎?」周子瑜又問道。
「嗯……。」朴志效不知道怎麼回答較為合適,這問題太過天真,可讓周子瑜這麼天真的也是她們。
這就是天保會在做的事情,他們販賣各種人事物,讓大家解決沒辦法搬上檯面的需求。
想要一夜春宵,天保會就培養娼妓和男妓;有鮮血與暴力的欲求,就經營地下格鬥場;渴望揮霍金錢或是賭上全部身家的刺激,他們還有不同類型的賭場。
誰給了天保會錢,天保會就服務誰,這樣不就是沒問題?
「若頭!」周子瑜又喊道。
「如果妳不想看就回車上吧,比賽完我再和妳說結果。」朴志效的回應讓周子瑜愣了一下,她好像沒怎麼見過朴志效這面。
在家裡她就是和自己一起長大的朴志效;討論酒店事業時,她就是一起負責白道事業的若頭;可是現在的朴志效看起來異常陌生,周子瑜不喜歡朴志效作為代理總長時,對這些事情習以為常的態度,彷彿這世上再無正義。
可她們這種人,又有正義可言嗎?
好事和壞事都無法做的正大光明,有著不為人知的許多身份,她們就是正義的反面,怎麼有資格談論正義。
比賽持續了一整個下午,雅各已經上場三次。在接近尾聲的場次,雅各再次上場,作為參賽四局的人,他的精神狀態和體力都絕佳,彷彿剛剛比賽都沒發生。
只要是他出場的局,對手的賠率都高的不可思議,沒有人相信他們會贏。
雅各確實也不負眾望,把每個對手都淩虐至失去意識,才將他們丟掉場外,結束一回合。
但這場的對手和雅各一樣都是被特意培養成地下格鬥場的戰士,不像前面那些為了抵債才臨時參賽的選手。光從外形上,就能明顯感受到他壯碩許多。
鈴聲響起,那人主動出擊抓住雅各的腰際,一個後仰,雅各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摔在地上。
從朴志效她們的包廂往右看剛好是平井的座位,她們能看見平井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於是哨音響起。
「這是怎麼了?」金多賢問道。
「這就是我和您說過的。」阿龍指著下面說道。
比賽暫停後,雅各被人攙扶著下場,和對手各自坐在板凳上喝水擦汗。此時,有個穿著西裝的人從選手出場的通道走來,遞給雅各另外一個不鏽鋼水瓶。
沒人能聽見他們的交談,只是在說完後,雅各一下就將瓶子裡的東西全部喝完,回到場上。
比賽再次開始,休息過後的雅各迅速恢復精神,可雅各的對手並不當一回事,並且打算用同樣的招式將雅各制服。
他抓住雅各的褲子準備將他舉起,才發現雅各一動也不動。
「白癡。」雅各大笑,抓住眼前對手的肩膀,用著和第一場比賽一模一樣的方式將對手舉起,重重摔到地面。
對手被他當成蟑螂,重複舉起又重摔,就是為了確定他死透。
「怎麼可能?!」金多賢驚呼,「先不談恢復過於迅速,他的力量也、」
「興奮劑。」朴志效說道,「把店長叫來。」
金多賢聽聞,連忙起身把門口留著小鬍子的店長叫進門。
明明朴志效什麼都還沒說,他卻在進門的那刻已經緊張的跪下。他用膝蓋移動到朴志效面前,伏地磕了三個頭,邊說著,「董事長請您原諒,但如果輸掉,平井社長會把我殺掉的。」
朴志效對著周子瑜指了指自己腳邊的店長,示意周子瑜處理。周子瑜於是站起身來,「所以你也承認,你們有使用興奮劑對吧。」
「平井叫你們用的?」周子瑜接續問道。
「不不不,和社長無關。」店長擺著手,「這是我們店裡自己開發的藥物,主要提供給重要的客人使用。可以助興,也可以幫助戰士表現。」
「那你知道天保會並不允許使用這種藥物吧?」周子瑜走到店長身邊,踩在他放在地板上的手,逐漸使力,「你是知法犯法?」
「我很抱歉,但我有老婆小孩要養,我很需要這份工作。」店長緊張的有些結巴,伸出手就要抱住周子瑜小腿,被金多賢一巴掌又把頭壓到地面。
朴志效看了只是搖搖頭,為了這個人悲慘下賤的樣子感到悲哀,「本部長,我現在賦予妳代理總長的權力,就交給妳處理了,我晚餐前要到家。」
「阿龍,感謝你的消息。」朴志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站起身,「有空常聯繫,我先走了。」
「董事長慢走!」阿龍說道,似乎也自知這不是他該留著的地方,於是趁著周子瑜和金多賢在對店長嚴刑拷打時溜走。
這是周子瑜認為自己離十二使徒這條線索最近的一次,但不管怎麼問,店長似乎對雅各的代號沒有任何瞭解。
而在他的任何解釋裡也都說明藥是他一個人的決定,這充滿違和感的聲明讓周子瑜更加懷疑,好像店長是在包庇誰一樣。
「本部長,還要繼續問嗎?他已經重複一樣的回答好幾次了。」金多賢抓著店長的頭髮,他的臉已經被揍得紅紫一大片,沒比剛剛和雅各對戰的人好。
周子瑜又踹了一次店長的肚子,這次純粹洩憤,接著倒在沙發上。
她很煩躁,從看完第一場比賽時就開始。平常她自己也沒少揍人,偶爾酒店私下喬事情也是那樣暴力,可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看見雅各比賽時,就是特別不爽。
就當作是遷怒,所以她對店長下手的比平常更狠。
「本部長,您還好嗎?」金多賢擔心的問。
周子瑜抬起手,示意她自己沒事,「妳先把這個人綁起來吧。」
「是。」金多賢回答,神奇的從西裝內袋掏出一捆麻繩,把店長的四肢綁在一起。
周子瑜的右手靠著沙發扶手,撐著臉,鄙夷的看著苟延殘喘的店長,心裡依舊覺得憤怒難耐。
她是一場森林大火,盲目的燃燒著所及之處。看似急欲將情緒發洩,其實在等待一場溫柔的大雨澆灌,將她平息。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在這時想到湊崎,還有那天和她一起在父親墓碑前的距離。在那個她記不清楚的童年裡,如果她有安慰湊崎的習慣,那是不是湊崎也有著撫慰她的能力。
周子瑜翻找著西裝內袋的手機,卻什麼也沒找到。金多賢看了一眼,趕緊拿出自己的手機交給她。
「謝了。」周子瑜點點頭,摸出口袋裡的名片夾,撥出一通電話,「喂,孫同學,您和警察小姐現在在一起嗎?請換她聽。」
電話傳來一陣雜訊,熟悉的聲音傳來,「臭黑道,妳到底又想幹嘛?」
「警察小姐,妳好啊。」周子瑜揚起一邊嘴角笑道,「給妳做一點業績,等等見。」
湊崎看著周子瑜自顧自掛掉的電話,覺得不明所以。她們才剛把路邊恐嚇勒索的人帶回來,周子瑜就剛好要給她一個案子,哪有這麼好的事?
太好奇的湊崎什麼事都沒辦法做,就是在辦公室裡盯著手機螢幕,看周子瑜接下來要耍什麼花招。
幾分鐘後,孫彩瑛的手機收到一串地址,還有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被揍的鼻青臉腫,連親生母親都認不出是誰。
對了,給我警察小姐的聯絡電話可以嗎?
「老大…」孫彩瑛看向湊崎,「要去嗎?雖然是我朋友,但黑道給警察送業績…」
湊崎沒辦法很自信的說出出發的話,部下的生命很珍貴,她必須為此負責。可是湊崎也不覺得應該拒絕,她的直覺告訴她周子瑜是認真的。
就是不曉得是出於什麼原因,周子瑜居然會親手將天保會的地盤交給湊崎,讓她帶著警察抄家。
但想到兩年前周子瑜被送出去的事,湊崎意外的覺得事情又變得合理起來。
背叛、包庇、扛罪,這都是可能的理由。
「妳相信那個臭黑道嗎?」湊崎問道。
「如果作為朋友,我當然是相信。」孫彩瑛有些猶豫,對自己的立場有些搖擺不定。
她拿過湊崎遞給自己的手機,重複看著周子瑜傳來的訊息。孫彩瑛從來沒在相信周子瑜上吃過虧,沒道理這次不信。
「如果妳判斷是相信,那我相信妳的判斷。」湊崎拍了拍孫彩瑛的肩膀,對著自己的無線電對講機說道,「這裡是湊崎,郊區的廢棄大樓有地下格鬥與毒品交易,請求支援。」
「準備一下,我們停車場見。」湊崎說著,快速的離開辦公室。
「老大,那妳的聯絡方式!」孫彩瑛大喊,可跑掉的湊崎哪能聽見。
孫彩瑛決定再次相信自己的判斷,轉手就把湊崎的所有聯絡方式都交給了周子瑜,得到她鄭重道感謝,與承諾下個月再送業績。
孫彩瑛在那個瞬間,感覺像是回到中學三年級時,被周子瑜帶到名井和朴志效面前那樣。雖然緊張的頭皮發麻,但知道什麼事情即將發生的興奮,讓她全身的血液瘋狂亂竄。
加入不良這種事她一輩子沒想過,本來也不太可能在一瞬間就做出加入的決定。她卻在看見名井自信的樣子後第一次對某個人充滿憧憬,並想著要是能加入就好。
「我加入妳們。」孫彩瑛當時是這麼回答名井的。
她記得那天全場歡聲雷動的歡迎她加入,也記得加入後她揮過的每隻拳頭,還有他們一起討回的每個公道。
或許不這麼做,孫彩瑛的中學生活也是安然的度過最後一年,接著庸庸碌碌的進到高中,繼續成為班上不被接受的那一群。
她慶幸自己的選擇。
雖然她和周子瑜依舊是容不進班上的特例,也沒有因此比較常見到名井,不過至少和周子瑜一起當不良的那一年裡,她不再覺得自己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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