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zu】 如果明天還會到來的話 1. 「既然南這麼說，那我會去的。」
發佈日期： 2023-11-15
這個世界不總是完美的。
周子瑜還小的時候，常常有人這麼跟她說。
所謂正義必勝不過鬼話，勝者定義正義才是現實。
「犯人周子瑜，即日起刑滿出獄。」隨著監獄裡廣播響起，那扇隔開自由與煉獄的大門打開，一絲不屬於犯人們該仰望的日光照進來。
太過刺眼的光線讓人不習慣，周子瑜大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朝停在門口的黑色的賓士走去。她本能的掃視著周圍，除了自己的部下，停車場裡還停著另一輛車。看起來是民用車，但按照她這幾年的習慣，她猜那應該是大阪府警本部組織犯罪對策課派來監視她的人。
作為出獄的第一天，這可比想像中的熱鬧。
穿著灰色西裝的部下在看見周子瑜後連忙向她快步走去。
「辛苦了，本部長。」那人說著邊將手上拿著的黑色的毛皮大衣遞出，讓本來只穿著黑色西裝的周子瑜看起來更加魁梧。
周子瑜點點頭表示感謝，示意部下先回車上等她，自己則繞到停車場裡的另外一輛車旁。她敲了敲玻璃，車裡的人識趣的搖下車窗。
「林刑警，又見面了。」周子瑜笑著，車內的人她忘不了，自己是被她親手送入獄的。她掏了掏自己口袋，找到一盒名片，抽了一張遞給林娜璉，「下次要找我直接打電話吧，就不勞您還特地來這等我。」
這態度在林娜璉眼裡看來甚是囂張，恨不得將周子瑜再關回監獄裡十幾年。奈何證據就這麼多，只足夠將周子瑜關在裡面兩年，而時間轉瞬即逝，她唯一能做的是緊盯周子瑜，防止她再傷害這個社會。
她咬著下唇，不發一語。
周子瑜喜歡看她們這些正義的擁護者無力的樣子，揮手道別，回到來接自己的車上。
「開車。」周子瑜的大腿交疊翹著二郎腿，這車子的椅子比監獄裡冰冷的鐵製座椅來的舒服，積勞成疾的腰部難得放鬆。人過了二十，果然連這種小細節上的差別都變得重要。
「若頭還好吧。」周子瑜輕聲說道，溫柔的聲音和剛剛從監獄裡出來的形象有著巨大反差，讓人不免好奇她是因為什麼原因入獄。
「啊、是的，少當家的很有精神。」駕駛座上的人戰戰兢兢回答道，「您不在的期間有收到一封信，您想現在讀還是晚點再看呢？」
「信？」周子瑜疑惑的反問，想不通這個年代還有誰會寫信給她。她伸出手，接過部下從西裝外套拿出來的信封。
她從座位旁的收納拿出短刀將信封割開，裡面是一封訃聞，但對於死者卻沒什麼印象。周子瑜又看了一遍信封，確認上面寫的地址和收信人是自己。
「怎麼了嗎，本部長？」部下透過後照鏡看見周子瑜反覆在信件和信封來回檢查，怕是自己有什麼地方怠慢，連忙開口詢問。
「這是封訃聞，但我不認識這個過世的人。」周子瑜說著，將訃聞放回信封裡，收到自己西裝外套的內袋。
此時車內的藍芽音響突然播放震耳欲聾的音樂，螢幕顯示著有人來電。駕駛座上的部下有些緊張趕緊將音量轉小，轉過頭對周子瑜說道，「是少當家的。」
「接吧。」周子瑜擺擺手，事不關己的樣子。那人點點頭，又把聲音再調更小才接起。
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車內的環繞音響播放，明明是最小音量，她的聲音仍舊有貫穿耳膜的威力，「周子瑜！妳都出來幾分鐘了，怎麼還不打回來報平安。」
駕駛座的部下看向周子瑜，這不是她接話道場合，但周子瑜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周子瑜朝部下揚揚下巴，示意她代替自己回答，「少當家的，我是多賢，本部長剛剛上車，正在睡覺。」
「是嘛。」朴志效的語氣緩和下來，就在全車以為糊弄過去時，她又突然大喊道，「周子瑜，再不回話我就把妳房間裡的寶貝燒掉。」
這份威脅著實有效，周子瑜連忙俯身對著手機的麥克風說道，「有話好好說，我才剛回家，可不想再在外面流浪兩年。」
「知道就好，妳手機呢？怎麼不接？」朴志效問道。
周子瑜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口袋，「出門前忘在家裡了。」
「那是兩年前……」電話那頭隱約傳來朴志效的嘆氣聲，「算了，車子現在是直接開往本家的吧，趕快回來，大家在等妳了。」
約略一個小時，車窗外的風景逐漸荒蕪人煙的地方，又過了十五分鐘，周圍卻是熱鬧繁華的村莊，村莊盡頭有一間像是古時將軍住所地宅邸。從外頭看不見宅邸裡的樣子，木頭大門的左右是一道白牆，隔開了所有宅邸裡發生的事。大門在車子靠近時開啟，石子路的兩側種滿了樹木，金多賢在院子裡又開了一陣，終於停在一棟平房前。
只有一層樓的宅邸，放眼望去還未能見到主屋的盡頭的房間，院子裡的魚池大的像座湖，湖心有座涼亭通向主屋。門前的空地停著一台紅色的法拉利敞篷跑車、一台黑色的BMW，和另一台黑色的勞斯萊斯。
「本部長，平安城到了。」金多賢說道。
「嗯，辛苦了。」看起來像是熟睡的周子瑜在一瞬間睜開眼，「妳也一起來吧。」
「誠惶誠恐，今天的宴會若頭輔佐是不能參加的。」金多賢搖手說道。
「可惜。」周子瑜從西裝外套的內袋裡拿出皮夾，抽出幾張大鈔，「那妳自己去吃點好的，開車辛苦了。」
「應該的，本部長。」周子瑜下車後，金多賢在車子裡又目送一陣，直到她拉開木門才迴轉駛出宅院。
大正時代創立的天保組，本是碼頭工人組織，於平成年間為政府確立為暴力組織，二十二年前的總長接手後力排眾議，組織百分之六十的事業逐漸轉型成合法企業。
以身份不明的現任總長為首，旗下重要幹部包括若頭朴志效、若頭輔佐金多賢、舍弟頭平井、舍弟輔佐俞定延以及本部長周子瑜。
而這裡正是天保會的總長宅邸，平安城。以依山建造的平安城為中心，周圍有其組織眷屬組成的聚落與商業圈。
拉開木門，周子瑜一眼就對上平安城裡的管家，她正準備跪下，又是老派的那套做法。周子瑜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扶起，她可沒那個命讓一個六十歲婦人跪著等她回家，「京子婆婆，我回來了。」
「本部長！」京子驚喜的說道，「您終於回來了，身體還好吧？」
「在監獄裡早睡早起，好像又長高三公分。」周子瑜在自己頭頂比劃著，「若頭她們呢？」
「已經在宴會廳裡等著。」京子回答。
「那我先過去，明天再和您聊。」周子瑜說完，繼續往前走向走廊盡頭的宴會廳。
她在門口深呼吸了一口氣，幾年不見天保會的其他人她有些緊張，不知道組織在兩年前的意外事故後有什麼變化。
「還在等什麼，進門。」一個冷冽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周子瑜握緊拳頭，鼓起勇氣拉開紙門。
宴會廳是能容得下幾十位弟兄慶功的大小，和今天的人數相比多少有些大材小用。一進門，右手邊是朴志效，左手邊依序為平井、俞定延。
幾人面前的和式矮桌上有些料理，看來是用餐途中。
周子瑜自覺的正坐在朴志效身旁的空位，平井在同時間站起身，「既然您的客人到了，我就先離開了。」
「不送。」朴志效冷著臉說，沒有剛剛電話裡雀躍。
剛進門的周子瑜搞不清楚狀況，只是看著平井像是沒看見她一樣的離開房間，她手下的俞定延則朝周子瑜微微笑，對平井的態度習以為常。
直到平井和俞定延離開，朴志效才又開口，「平井那傢伙，我早就說過平井組應該要殲滅，不是合併。那態度，以為自己還是平井組的若頭嗎？」
朴志效喝了一口桌上的酒又接續說道，「這兩年過的還好嗎？手機落在房間忘記帶走，獄中生活想必無聊。」
「讀了幾本書、稍微練一下武，兩年其實很快就過去。」周子瑜回應。
「妳說的練一下武，是把隔壁組織在女子監獄的幹部都打趴嗎？」朴志效訕笑，「今後有什麼打算嗎？」
「總之先回歌舞伎町。」周子瑜從西裝外套拿出早前拿到信封，「對了，我拿到一封訃聞，但這上面的人我不認識。」
朴志效瞄了一眼信封眉頭一抬，「我也不認識，等等問問南吧。」
兩人說話途中，宴會廳的門再次被開啟，穿著和服的名井緩步走進門來。她在兩人起身前舉起手，示意她們坐著即可，自己走到朴志效對面的位置坐下。
「這兩年都好嗎？」名井對著周子瑜問道。
「都很好，我沒事的。」周子瑜笑著回應，又問了名井關於手上訃聞的事。
名井接過讀了訃聞，同樣和朴志效因為信封上的內容感到疑惑，隨即又恢復平常。她溫柔的說道，「中學同學，雖然關係普通，去送人家最後一程也好。」
「既然南這麼說，那我會去的。」周子瑜收起信封，在手機的記事本記下葬禮日期。
那是一個不太熱鬧的葬禮，名井所說的和周子瑜關係普通並沒有完全道出事實，這位同學的人緣似乎極差，出席葬禮的人屈指可數。
這和周子瑜參加過的葬禮很不同。
她的父親是個備受當地人敬仰的牧師，加上總長招待的賓客，參加葬禮的人數可能到了上百人。
其他次天保會舉辦的葬禮上，幾乎是所有天保會的成員和友好組織都來到現場，因為參與者的身份，警察也要到場維持秩序。
這麼空曠的場地，讓人看了不勝唏噓。
如果今天換做是她的葬禮，周子瑜不曉得會有多少人參加？不過只要名井和朴志效有來，大概她所有的家人就到場了，沒有其他人也沒關係。
她跟著指示瞻仰遺容，最後一次再看看這位同學的臉，果然還是陌生的連想說謊都不曉得和他有什麼回憶。
同學的媽媽在門口感謝所有來到現場的人，周子瑜拿了一包消散厄運的鹽，結束這場不明所以的聚會。
「妳是…..子瑜？」周子瑜順著聲音轉過頭，終於有一張比較熟識的臉。
「孫同學。」周子瑜微微的舉了躬，「妳也來參加告別式嗎？」
「嗯，才24歲就過世，總覺得有些可惜。」孫彩瑛說道，「本來以為會更多人的，畢竟兩週後有同學會。」
「對了，妳會來嗎？」孫彩瑛接續問道，「下下週的週五六點，就在學校旁邊的居酒屋。」
孫彩瑛說著越來越逼近，周子瑜只能默默往後倒，一邊想著如何拒絕。剛想拿手機藉口開溜，才發現自己又忘在家裡。幸運的是金多賢在約定好的時間來接她，周子瑜看見熟悉的賓士便準備上車逃跑。
「本部長，我們來接妳了。」從駕駛座下車的金多賢對著周子瑜說道。
周子瑜掩飾著激動的心情，朝孫彩瑛說道，「事情就是這樣，如果能去我就會去，我就先離開了。」
她小力的揮著手，示意金多賢加快動作。金多賢讀懂周子瑜的意思於是趕緊替她打開車門，卻在俯身說了幾句話後又改變想法，「如果是下下週五的晚上六點，本部長並沒有安排。」
周子瑜瞪大眼睛，不理解金多賢的突然叛變，她身後的孫彩瑛驚喜萬分，說了句期待見到她後便離去。
一切在上車後有了答案，一向深居簡出的名井不知為何正坐在後座，表情像是惡作劇得逞。
「妳不會生氣吧。」名井的手覆上周子瑜放在腿上的手，前座的金多賢不敢亂看，連忙移開盯著後照鏡的眼睛。
「不會。」周子瑜回應，卻用名井沒碰的那隻手，將頭撐在門上不願看向名井。
「我只是希望妳可以偶爾和中學朋友聯絡，像我一樣過過普通人的生活。」名井說道，「孫彩瑛現在是大阪府的巡查警察，是可以放心交的朋友。」
周子瑜轉過頭，本想問名井怎麼認識孫彩瑛，但想想名井連今天過世的同學都認識，想必又是那無處氾濫的母愛又替她把身邊的人都調查遍。
名井偶爾會對周子瑜感到負罪，她認為全是因為自己改變周子瑜的人生，她不是該走上黑道這條路的人。於是自覺地用姐姐的身份，將母親的工作攬到自己身上，但明明她也不過大她兩歲而已。
「如果南這麼希望，那我會去的。」周子瑜還是倔強地不肯看向名井，但反手將名井牽在掌心。
「乖孩子。」名井笑著，摸了摸周子瑜的頭。
以下不是正文：
各位讀者大家好，這裡是死去的回憶又被喚起的作者。
可能沒什麼讀者知道，上個禮拜進擊的巨人完結篇播出。作者是漫畫黨，所以幾年前完結的時候就知道結局，還記得那陣子悲傷到什麼事都做不好。
不過可能小時候看不懂，作者也不是一開始就很喜歡這部作品。就像小時候也會覺得歌劇魅影裡的魅影很壞，為什麼要去拆散別人。
長大後突然理解艾倫的心情，尤其劇情對應到很多生活裡的真實情況，真的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要說在二十幾歲有什麼改變，大概是因為自己也慢慢開始變成壞人，所以可以理解壞人們的想法，而開始同情壞人。
當然，這裡是指那些情有可原的壞人。如果是那些以作惡為樂的人，作者真的是願意自損陰德造福眾生來詛咒他們。
總之，本來以為看完Twice演唱會就能幸福的度過今年的最後，但作者被進擊的巨人衝康，接下來也打算每天生不如死的活著。
這系列是聽著「いってらっしゃい」這首歌寫的，有興趣的可以去聽聽看，全文大概21篇。
老樣子，感謝各位讀者今天來看文，也日常祝福孩子們平安健康快樂。
另外送讀者《返校》這部電影裡作者很喜歡的台詞：「請平凡而自由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