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妳是不是有點久沒送我情人節巧克力？」
發佈日期： 2023-05-11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舒適圈，對喜歡的人予取予求是俞定延的舒適圈；可以向愛人耍任性是湊崎的舒適圈；能幫的上朋友忙是金多賢的舒適圈；只關心身邊的人是周子瑜的舒適圈；而名井呢？
對於膽小的不得了的名井，在金多賢和周子瑜的支持下拯救世界，有些大愛又有些不切實際，這或許是她的舒適圈。如果要把這個舒適圈的氛圍用一個真實的地方形容，那大概是周家的咖啡廳。
才剛走進去，她還未找到周太太站在哪裡，全心注意門口的周太太便會發現她。周太太一直都是熱情的、照顧人的，很大程度上周子瑜繼承了她的個性，才總對身邊朋友照顧的無微不至。
「小南終於來啦。」不等名井開口周太太便走向名井，拉著她走到咖啡廳靠近房門那側。這還得說起小時候容易緊張的名井，某次因為咖啡廳裡陌生的客人太多，在來找周子瑜玩的路上焦慮到大哭。
「謝謝妳還特地拿來，難得妳回兵庫一趟。」周太太摩挲著名井的手背，「還是妳比較乖，我們子瑜回國時也不多來看我們老人家，現在又要出國待一年以上。唉~要是妳是我女兒就好。」
名井呵呵笑著，前面都是些老調重彈的事，早已經習慣周太太喜歡和自己抱怨周子瑜，可後面那是怎麼一回事？從周太太的話聽起來，周子瑜現在似乎不在日本。
她隨意的回應了周太太的話，得體的回答很難讓人不喜愛，好不容易才從咖啡廳離開。她的心緖有些混亂，能直接找當事人問清楚是最直接的，可是她還惦記著一個月前和周子瑜的爭吵，還有她在自己房門口說的話。
名井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她第一次感覺周子瑜離她好遙遠，即便是吵架的這一個月來都沒有過這樣的害怕，她卻因為是周太太間接告訴她周子瑜在國外，而非周子瑜親口告訴她而動搖。
回家的途中她經過小時候兩人常玩耍的公園，鬼使神差地走進鞦韆區，坐上好久沒玩的鞦韆。上一次來這是周子瑜帶她來的，那天孫彩瑛第一次帶著當時的男友、現在的丈夫和她見面。
名井看著自己握住鞦韆的手，想起周子瑜掌心的溫度，她記得自己什麼都沒說，周子瑜卻讀懂了她想逃跑的情緒拉著她就離開咖啡廳。這麼一想，周子瑜的形象在心裡突然變得奇怪，名井不抗拒這個感覺甚至有些熟悉，好像很久以前也曾經有過。
她慢慢走了回家，這次終於能和父母一起坐在餐桌前。在東京執業的哥哥很久沒回家，在大阪工作的名井也不常住在這，最近名井夫婦總調侃彼此是空巢老人。
「我也是空巢小孩啊，以前你們都把我丟到子瑜家。」名井說道，本來只是開玩笑的回應，沒想到名井夫婦表情卻突然嚴肅。
「原來妳是這樣想的啊，抱歉媽媽都不知道。」名井太太放下碗筷說道。
「欸？沒事啦，我都已經長大了，早就沒關係。」名井有些尷尬的回應，突然的真摯讓她措手不及。
「嘛，爸爸也是很感謝子瑜的，替我們把小南顧得這麼好。」名井醫生說道，「小時候妳們天天黏在一起，找不到妳打給她就好。」
「有嗎？我都不記得了。」名井又是隨便應付過去。
她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可今天周子瑜被提及的頻率似乎有點高，本來都好不容易不想再想兩個人吵架的事，名井卻突然被迫面對。現在的她已經可以理性分析，那時候錯的人就是她，沒有其它更好的解釋，就是她無故遷怒周子瑜才把兩人關係搞僵。
就在吵架的38天後，名井終於發現是自己不好，可周子瑜早就不在了。
結束短暫的拜訪名井又回到大阪，簡單梳洗過後她拿出花茶來泡，這是她為了要睡好覺的例行公事，但她猜自己並不拿手。
名井泡的茶從來就沒有療效，不如周子瑜來家裡住時幫忙泡的有用，只有她泡的茶比例剛好，能讓她不做惡夢的一夜好眠。
喝完做個好夢吧，名井只能催眠自己。
生活如常，名井還是會到動物醫院上班。她從來不請特休，去年累積的加上今年的也有四十天的假，這在櫻田眼裡是無盡羨慕，她真的好想放假。
「名井醫生，妳都不累嗎？」櫻田問著剛結束三台結紮手術的名井，「放假不好嗎？」
「欸？可是放假會很無聊吧。」名井笑著回應，她早就忘記期待假期到來是什麼感覺。
以前總有很想見到的人只能在假期見面，又或是在假期她才能跟朋友們去遠處旅行，再小一點父母安排她一起去美國拜訪親戚的日子倒也算有趣。
朋友有著各自的生活，現在的假期只是在家裡發呆，金多賢最近跟孫楨勳又因為不一樣的事在吵架，好像是關於把店鋪結束營業之類的原因；周子瑜悄悄地消失，也沒人可以再像她那樣一通電話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難道妳都沒有喜歡做的事嗎？」櫻田不可置信的問著，「四十幾天都可以去歐洲旅行了。」
「沒有。」名井又是笑著回應，「可能我就是這麼無聊的人吧。」
現在說起特休只會讓她想起湊崎生日自己被放鴿子，還有過幾天周子瑜突如其來的告白，以及後面幾天只有自己和Ray在的房子。她是喜歡安靜，但並不是這種荒無人煙的孤寂，寧可過勞到死，她也絕不要被寂寞逼瘋。
「那去美國找子瑜如何？」櫻田突然提起。
「子瑜嘛……等等，妳跟她那麼熟？」名井反問道。
「還可以？我也是聽別人說她在美國的。」櫻田回應。
名井的心情有些複雜，她知道周子瑜擅自閱讀空氣自然會獲得許多人喜愛，她卻不喜歡大家比自己和她還更親近的感覺。周子瑜最好的朋友是她和金多賢，接下來才是其他人。
說回找周子瑜這件事其實也不是那麼容易，名井還有自己心裡過不去的坎，她無法裝作不知道周子瑜說過的話，就那樣泰然自若的出現在她面前。
「我還聽說附近大樓互助會的婆婆媽媽好像要趁暑假的時候帶孩子去美國玩，子瑜也答應要帶他們在加州逛逛。」櫻田補充道。
「欸~是嘛。」名井不敢繼續聽，隨便敷衍後就躲回診間，因為她知道再聽下去自己心情只會越來越不好。
不提要帶交情普通的附近鄰居在加州玩這件事，名井不敢相信整個關西地區認識周子瑜的人裡，會不會除了她都知道周子瑜要去美國這件事，而她卻在一個月後才聽說？
妳知道子瑜在美國嗎？名井拿起手機就想和金多賢確認，又意識到自己這樣有些唐突於是全部刪掉。
一切都是周子瑜在門口講些奇怪的話害得，名井心裡這麼想，手卻默默的在滑鼠和鍵盤上操作，搜尋著前往加州的飛機。
不是名井告訴周子瑜她要去加州的，等周子瑜知道名井早就已經上了飛機，她只是在電話裡被周太太單方面告知。她認為了這破壞她的原則，會來美國一部份的原因是想遠離名井，不再沉溺於對她溫柔的自我感覺良好，如果名井來了加州那不就和她留在日本一樣，有毒的關係不會改變，她依舊瘋狂上癮。
「妳有聽到我說的嗎，小南去找妳了。」周太太又復述了一遍。
「知道，我有聽到妳說話。」周子瑜閉著眼躺在床上。
「知道還不趕快起來，去機場接她啊。」周太太繼續催促，「下午六點到，記得準時。」
「知道知道，我有事要忙先掛了。」周子瑜敷衍著，等到周太太終於願意掛掉電話後翻起身。她環顧著自己的房間，不能被名井發現的東西還真不少。
床頭櫃的安眠藥和鎮靜劑，還有好幾包她抽完的空盒子，全都一起被她放進垃圾袋裡。她不確定自己的房間裡會不會都是菸味，姑且還是換上乾淨的床單。
房間裡有些角落有她沒抽完的菸，周子瑜決定不收比較好，若名井已對她失望那便讓她失望到底，她也不用再費盡心思扮演一位理想的朋友。
雖然是這麼想，她還是在經過時把那些菸盒都偷偷往裡推，至少不會那麼容易一眼就發現。出了門她順手把垃圾藏進車庫，出發機場。
周太太的最後叮嚀根本是不必要的，周子瑜甚至比預定的降落時間早到。下車前她看了一眼收在駕駛座旁的半盒菸還有打火機，猶豫片刻是否要收起來不被名井發現，最後還是決定放著就好，反正早就名井看見自己抽菸的樣子還有什麼好藏。
走進機場前她在外頭對著玻璃攏了攏自己襯衫的領子，把扎進褲子裡的衣服整理平整，一邊擔心這樣的穿著會不會過於正式。下一秒周子瑜又覺得自己太過用心打扮，隨便打亂了頭髮便走進機場大廳。
嗨，好久不見。
這個我拿吧。不對、不要幫她拿行李。
跟我走吧，車停在外面。
周子瑜在心裡陸續練了幾個版本的開場白，不想見到名井的第一眼就表現的尷尬，她卻拿不準面對好朋友和面對暗戀對象的標準。她想對名井好，就是最純粹的善意，最好不要讓人感受到她有一絲的圖謀不軌與愛戀。
她摀著自己的嘴深呼吸一口氣，想透過模仿相似的動作克制自己，只是菸癮越來越重，現在早就不是能簡單克制的衝動。想事情的時候、一個人半夜想家的時候，又或是沒有特別理由的時候，只要有空就抽上一根，於是一天一包就過去了。
她長舒一口氣。
再等三十分鐘，再三十分鐘她都沒出現就先去外面抽一根，周子瑜和自己做著約定，邊看著大廳上的時鐘倒數。隨著秒針在鐘面畫圓，仔細看著時間往前走的瞬間，原本躁動的感覺慢慢消失。
沒過多久，一批旅客從大門走出來，而周子瑜還是一如既往地擅長在人還裡找到名井。她的啟動步是本能，朝著名井走去，剛想伸手接過她手上的行李，名井的手也跟著伸長擁住周子瑜，時間暫停在此刻。
有很多可以說的和想說的，不過不說話比較符合兩人的風格，周子瑜忍不住扶著名井的頭讓她可以靠在自己的肩上。那有點像放縱自己連續抽三支菸的快感，但至少這麼做比較不傷身。
「怎麼什麼都沒說就自己回美國啦。」名井說著，這語氣周子瑜熟悉，完全符合她當學生會長時質問自己的口吻，是怪罪的意思。
周子瑜笑著維持青梅竹馬的角色設定溫吞說道，「我有跟妳說啊，那天我拿著紙杯做的電話在門口說，妳該不會沒拿起來聽吧，好壞。」
她打定主意那天名井沒拿起電話才敢這樣肆無忌憚的撒謊，因為知道按照名井的個性，聽到紙杯電話裡的內容後絕不會這麼自然的來找她，而是會選擇避而不見直到周子瑜有下個新對象。說穿了名井就是不敢冒險，周子瑜也是吃定她這點才大膽告白，想著逼她面對兩人關係又或是從此不再相見。
可名井明明拿起了電話聽，從頭到尾都沒聽見周子瑜說要回美國的事。她不明白周子瑜這麼說的原因，直覺告訴她，她該就這樣讓周子瑜相信她沒聽到電話裡的內容。
「是嘛，那是我錯了。」名井配合的說道，鬆開周子瑜的懷抱，「開車回家吧，我好累，宿舍借我睡。」
「嗯。」周子瑜點了點頭，拉著名井的行李箱回到車上。
「欸？」名井習慣性的走到左邊座位，開了門才發現這是駕駛座。她瞥了瞥周子瑜，發現好友捂著肚子安靜的狂笑。
「我知道美國是左駕的。」名井倔強地說道。
「知道知道。」周子瑜笑著替名井開了右側車門，「但妳應該沒換國際駕照吧，今天先坐右邊好嗎？」
直到確定名井上了車周子瑜才繞回左邊，目的地是她在任教學校附近的宿舍。六點多的加州是下班尖峰，越接近宿舍路越塞。
周子瑜扶著額頭，想順手拿起置物箱裡的菸抽來打發時間，卻在想起名井在車上後把這個念頭收起來。她改拿出包包裡的喉糖，含了一顆在嘴巴裡。
「要嗎？」周子瑜問名井。
「嗯嗯，不用，妳吃吧。」名井回應，又隨口開啟新話題，「晚餐吃什麼好？」
「冰箱裡有些食材，義大利麵如何？」
「嗯，好啊，好久沒吃妳煮的了。」
她們在車陣塞了許久，回到宿舍已經接近八點半。學校分配給周子瑜的是一間小公寓，開門可以看到沙發和電視，後面有廚房。兩間房間，一個被拿來當作臥室，一間是衣帽間，旁邊還有個小浴室。
「房間大概是這樣，行李先幫妳推進衣帽間。」周子瑜插著腰說道，「我煮個晚餐，妳先去洗澡吧，換成睡衣也比較舒服。」
她感謝名井欣然同意這件事，現在真的需要一些空間讓她重新打起精神，才能繼續扮演名井記憶中的好朋友。
周子瑜走回廚房，從冰箱裡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肉醬還有絞肉放到流理台，又習慣性的從旁邊的抽屜拿出一包菸準備點上。
收起來，一個念頭閃過周子瑜的腦袋，她改拿起旁邊囤貨的喉糖吃了一顆，接著才能繼續煮菜。她已經可以預想到這幾天同樣的事情還會再發生好幾次，下次去超市得再多掃幾包喉糖。
「好香喔。」名井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嚇了周子瑜一跳，她已經自己一個人住太久，一下還沒習慣房子裡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她轉過身來，看見洗完澡的名井穿著成套的黑色運動服，但這衣服卻越看越眼熟。
「這不是我放在妳家的睡衣嗎？」周子瑜笑問。
「反正妳也沒有要穿。」名井反駁。
「是的是的。」周子瑜回應，她還能拿名井怎麼辦。
兩人在不久後落座餐桌，桌上的餐具是名井負責擺放的，自然而然的明確分工。
「這次來加州有打算去哪嗎？」周子瑜問。
「隨便晃晃，我不想特地排行程。」名井說，但忍住後面一小段挖苦的言論只敢在心裡想，她還沒釋懷周子瑜要帶鄰居大媽們逛加州這件事。
「嗯，那妳慢慢想吧，我有空可以帶妳去。」周子瑜回答，好不容易忍住自己多分享想帶名井去的地方。她要小心謹守朋友本分，不要做多餘的事。
「對了，妳要喝花茶嗎？」周子瑜又突然問起。
這並不包含在多餘的事裡，周子瑜必須澄清。這只是很自然的朋友間問候，自然的希望大家都能做美夢、讓美夢成真，但她會再多特別替名井祈禱幾次，以確保上天聽清她的願望。
「妳要丟下我嗎？」穿著制服的朴志效站在大雨裡，沒有撐傘的她任雨水打在身上。十二月的冷空氣凍得她臉皮通紅，說著話的同時還吐著陣陣白煙。
「不是妳想得那樣。」周子瑜小聲說著，覺得自己有些站不住腳，她的內心深處知道朴志效會這麼說的原因。她哭著想更靠近，腳步卻怎麼也無法前進，「我真的沒有想丟下妳的意思。」
一陣電流竄過腦袋的感覺，周子瑜緩緩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剛剛在作夢，映入眼簾的是擔心的名井。她慢慢組織起腦袋裡的記憶，想起名井昨天突然來訪，她陪著她整理東西到很晚。一定是忘記吃助眠藥才會久違的又夢到朴志效，周子瑜得到這個結論。
名井坐下在床邊，「妳還好嗎？妳剛剛、」
「我很好，沒事。」周子瑜趕緊把她打斷，她不敢聽自己在睡夢中又做了什麼奇怪的事，「妳呢？昨晚睡得還好嗎？時差影響很大吧。」
「可能有點，所以我一早就起來做早餐了。」名井說著，看著周子瑜的臉有些異樣，用大拇指擦過周子瑜的眼尾。
「喔？我還以為是因為妳的幫傭來美國妳才大老遠跑來，沒想到妳還幫忙做早餐。」周子瑜調侃的說道，等著名井下一句吐槽回來，可她卻沒這麼做。
名井起身走出房間，「整理整理就出來吧。」
雖然都是面無表情，還是有些細微的情緒轉變能讀出，周子瑜隱約感受到名井離開前多少有些難過，這讓她也跟著有些悲傷。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臉上都是淚水，夢裡的悲傷氾濫，從潛意識衝出現實世界。
早餐時間兩人分坐在餐桌兩側，周子瑜邊對著電腦準備幾天後的課，名井表面看起來沒特別做什麼事，內心卻一直回想今早起來一個人在周子瑜家亂晃發現的事。
她的東西屬於亂中有序，通常會連續接著用的就會都擺在一區，這樣也比較快找到。像是出門前的準備動作，毛巾會掛在門後的掛鉤，去浴室前就可以順邊拿起；牙刷、牙膏、洗面乳放在洗手檯，多餘的備品收在鏡子後的收納空間，只是名井還發現了一盒菸。按照周子瑜的習慣，這不就代表她會在浴室裡抽菸。
不只是浴室，陽台旁的櫃子上、廚房的抽屜、電視牆旁的收納格，每走幾步這個家就擺著幾包菸。若不是名井知道這裡住著周子瑜，她肯定以為是哪位老菸槍。雖說早就發現她會抽菸的事實，車上的菸盒也不見周子瑜要藏起來的意思，她還是有些意外。
周子瑜睡醒前做的夢也很讓名井在意，她聽見周子瑜哭著喊了朴志效的名字，到底是什麼樣的夢會讓她哭的那麼傷心？不過她更在意的是，自己醒來時，分明是從周子瑜的懷抱裡清醒。
「妳有想吃什麼甜點嗎？」周子瑜看著名井問道，想她給自己一些課程上的建議，也是拐個彎在關心她，因為從剛剛開始名井就看起來有什麼心事。
「巧克力。」名井笑著看向周子瑜，「話說，妳是不是有點久沒送我情人節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