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你們才沒有大人的樣子吧。」
發佈日期： 2023-03-23
在櫻田還是新人時她曾聽已經離職的前櫃台說，動物醫院二樓宿舍本來是北條按著和朋友的約定建成，只是那位朋友最後沒能住進來；也有人說是和大學時的女朋友一起設計的，分手後就著麼空著。
「他們吵架了？」櫻田問。
「好像不是，聽說是失聯，但也有人說是過世。」前櫃台回應。
真正的答案沒有人知道， 但櫻田打從心底感謝那位朋友才讓她的老闆把閒置的空間變成員工宿舍，她也不用再花一筆錢租房子，下班後只要上樓就能回家。就在走上二樓時，她看見自己對面那間沒有人住的房間前，一個詭異的女人正拿著手機對著門鎖，一下又將耳朵貼在門上像在偷聽。
櫻田嚇得往下又退了一格階梯。
通往二樓的路一定會經過樓梯，樓梯又在她平時坐著的櫃台前，怎麼可能會有人闖進來她卻沒發現。櫻田瞄了一下二樓走廊盡頭的對外窗，窗戶卻是深鎖，除非那人會穿牆術或飛簷走壁，否則怎麼進得來？
「櫻田小姐？站著幹嘛。」北條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說著就要往上走，「工作還不夠累？」
「等等。」櫻田小聲說，「我房間對面有個怪人。」
「妳是說我嗎？」怪人走過來，靠著樓梯扶手說道，「好吧，總比老人好一點。」
「白癡，說什麼呢。」北條遞出手上的塑膠袋，「俞定延，會在這裡住到12月底。妳們就自己認識一下吧，她很會跟女生聊天的，我先走啦。」
「啊、對了，明天早上，記得出現。」北條又回過頭確認。
「當然，十點候診室。」俞定延比了個OK的手勢，送走北條。
「欸，等等、」不等櫻田說完北條便走下樓，她只能聽見樓下門被鎖起來的聲音，俞定延也甩著塑膠袋回到房間，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這刻在基因裡的無禮，說他們是手足櫻田也相信。
社畜就活該被踐踏嗎？櫻田在心裡喊著，我明天就提離職。
「開個小玩笑而已。」本已經進門的俞定延又調皮的探出頭來，甩著手上的袋子，「喝酒嗎？大輝請的。」
這還是櫻田第一次進到這個房間，不過平時鎖著也沒人能進，她才發現裡面全都是最簡約的設計。一切以實用為目的，風格和她房間悶騷的感覺完全不同，就是除了床頭那隻突兀的兔子，她又好奇的多看幾眼。
俞定延沒忍住的想起往事。
想起那個毫無防備就闖進自己房間裡的小學妹，看似單純但其實比誰都明白什麼該發生、什麼不該發生。
「有這麼好看？」俞定延打開罐裝啤酒，也替櫻田開了一瓶。
「沒有，抱歉。」她慌亂的道歉著。
「沒事。」俞定延笑著安慰，「在這裡工作很累嗎？」
櫻田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決定點頭，俞定延看了笑得大聲，又多問了一些關於北條的事。喝醉的櫻田沒有顧慮，全都據實以告，俞定延笑得更開心。
「俞醫生，妳人這麼好都沒有過交往對象嗎？」櫻田含糊地說道，「真的太可惜了，連北條醫生都要相親結婚。啊，不過名井醫生人也很好，她也沒有男朋友，果然好人都是要分享給大家的。」
「我有過啊。」俞定延笑說，喝了幾口酒潤嗓像是要宣布重要大事，「我有兩個前女友還有好幾個曖昧對象。」
櫻田捂著嘴，有些抱歉的樣子。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挖妳的隱私。」她一下趴在地上，額頭在木頭地板磕出響亮的聲音。
「沒事，大家都知道，不是什麼秘密。」俞定延笑說，「如果妳想知道，我也可以把大輝和前女友們的事和妳分享。」
妳一言我一句的，幾瓶啤酒很快就喝完，櫻田也搖搖晃晃地走回房間。可是當關門那一刻，俞定延一直揚起的嘴角還是忍不住垂下。
本來想著醉了以後比較好入睡，但一半被櫻田喝掉，她根本仍舊清醒。
一些改不掉的習慣還在，她起身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空酒瓶，憑著記憶來到樓下的公用休息室，稍微借用這裡的洗手台把酒瓶清洗乾淨，確實做好回收。
果然就這麼回日本還是會有點辛苦，當初該拿點藥一起回來。
回到空無一人的房間，若這時閉上眼，一直以來法克服的恐懼將被放大，但若是不閉上眼，窗外一點風吹草動都會成為她的心魔。
睡了？躺在床上的俞定延傳出一封訊息，沒過多久那人就回撥。
「日本應該是凌晨吧。」電話那頭的人說著，聽起來像是一位中年女性，沉穩的語調給人安全感，想將心事全盤托出。
「睡不著怎麼辦？」俞定延問。
「妳是希望我陪妳到睡著，還是我幫妳解決睡不著這件事？」
「都要，行嗎？」
「不行。」那人語氣堅毅，言談間傳來翻閱紙張的聲音，「我會幫妳安排好，醒來去我給妳的地址看看。」
「謝謝。」俞定延起身，又習慣地看向窗外，「妳說，為什麼睡著是這麼難的事？」
「心裡有事怎麼睡得著呢？不說了，待會兒還有病患。」
掛掉電話後的房間恢復電話打來前的寧靜，甚至變得有些鬼魅。在俞定延眼裡，四周的牆都不夠安全，無法替她抵擋半夜的襲擊，儘管她不確定敵人是誰。
就這麼用「想太多」三個字來解釋很容易，但去理解會這樣的成因很難。連俞定延自己都快放棄，誰又會在乎呢？
北條和名井都是壓線抵達動物醫院，無意識的競爭著是誰先進門，最後由力氣大的北條勝出，他故意拉著門不讓名井打開，直到她鬆手自己才以一個轉身過人的腳步進到動物醫院。
住在宿舍的櫻田最早到，已經坐在櫃檯整理今天會用到的工具，不時扶著額頭，有點宿醉的樣子。
「櫻田小姐早，昨天也喝太多了吧。」北條說著，進到自己的診間。
「櫻田小姐早。」名井撐著那笨重的大門進門，卻發現一個意外的人也坐在候診間，「定延學姐……？。」
「早啊。」俞定延放下報紙，期待名井其他反應。
「嗯，早。」名井面無表情地打過招呼，走進自己的診間。
大驚小怪不是她的個性，向北條無聊的惡作劇投降也不是。雖然沒有人來和她解釋，名井自己在腦袋裡已經推理的七七八八。不外乎就是俞定延來找北條借住，他們又商量好不要告訴自己，想看到她驚嚇的樣子。
名井只能說俞定延和北條猜錯了，她可不是他們記憶裡那個還會被耍得團團轉的小學妹，幾年社會歷練還有和北條共事的經驗，她早就習得反向制裁他們的技能。
沒等到名井驚訝的神情還有驚呼的聲音，北條和俞定延露出可惜的表情推開名井的診間，他們抱著胸靠在門框上，看著裡頭淡定的名井。
「不好玩。」俞定延說，「南一點都沒有嚇到的樣子。」
「妳要是一直這麼無聊，真的沒有人會想和妳交往喔。」北條補充道。
「你們才沒有大人的樣子吧。」名井反駁，「沒帶寵物就出去，待會兒還有病患。」
被趕出診間的俞定延坐在候診室，就連北條也得回到診間看診，只剩她和櫻田面面相覷。這還是第一次只有另外兩個人在忙，自己只需要負責放假就好，她竟有些良心不安，無法好好休息。
幾分鐘後帶著寵物來的飼主越來越多，本來還能和她閒聊的櫻田也不得不專注在櫃檯工作，俞定延有些無聊。
「年輕人，妳養的是什麼寵物啊。」一個帶著狗的老男人向她搭話。
「我？」俞定延指著自己。
「犬飼先生，俞醫生是北條醫生和名井醫生的朋友，十二月前都會待在這裡。」櫻田替俞定延解釋道。
「是嘛。」被稱作犬飼的老男人點點頭，「妳也是醫生？什麼醫生？」
「當然是獸醫啊。」俞定延笑著摸了摸犬飼的狗，「你的狗最近都不怎麼愛喝水對吧。」
「妳怎麼知道？！」犬飼驚呼，「妳真的是醫生？」
「這可是簡單的推理，不如我先簡單幫你看看？」俞定延隨意地按了按那隻狗身上的幾處，接著又看了看牠的嘴巴，「我看不出什麼問題呢，看來還是得請專業的名井醫生看看。」
「切，我還想說妳有模有樣的。」犬飼抱著狗，不以為然。
俞定延沒有回話，只是看了一眼時間後便說要離開。
俞定延以前很會認路的，還在東京唸書的那陣子是她腦袋最靈光的時候，就算是第一次到的地方她也能找到原路回去。
可能不知道的東西就還是不知道吧，俞定延從未來過這裡，只能照著手機上的導航，找不著方向的前進，或者她就該老實承認自己多少有點受病情影響。
「目的地在妳的右手邊。」俞定延跟著導航的聲音停在一棟建築物前，房子從外觀看來是個純白的建築，不起眼的招牌藏在屋子外圍的樹叢裡。
平精神科診所
「哇嗚，這真的有要讓人找到的意思嗎？」俞定延小聲吐槽著。
如果不是導航的提醒，她可能就會繼續往前走，直到穿過前面的平交道，接著就到大阪郊區。
漆著灰色油漆的道路通往大門，踩上同樣是灰色的臺階後，她站在在白色的大門外。這裡和北條的動物醫院不同，無法從外面看清楚裡面有什麼。
本質上，人類就是動物，受了傷就想偷偷躲起來，不讓人發現自己的脆弱。只是動物不會說話，路人都能從外頭看進動物醫院裡，而人類卻用盡全力遮掩自己狼狽的一面。
深呼吸一口氣，俞定延推開了門。
這裡沒有所謂候診間，迎面而來的就是同樣純白色的櫃檯，櫃檯後面的小房間像是配藥的藥房。櫃檯的左邊和右邊各有一道門，可以通往別的空間。
「有預約看診嗎？」坐在櫃檯的護士小姐在發現俞定延後站了起來。
「水島醫生介紹我來的。」俞定延開朗的笑著回應。
「啊！是俞小姐對吧，妳真準時，還早了點。」護士小姐翻著黏在電腦上的便條紙，「平醫生有告訴我，現在馬上幫妳處理。」
「妳要先去右邊的候診室等嗎？裡面現在沒人。」護士接續著說道。
「沒關係。」俞定延笑著揮手，「我站這裡等就可以。」
護士點頭示意，和後方房間的人說了幾句話後，便轉過頭繼續處理著俞定延進門前在看的文件。
沒事的俞定延就這樣站著剛好能趴在櫃檯上，她環顧四周的裝潢，真的什麼都沒有，只是可以從窗戶看出去外頭的草皮，冬天冷冽讓土地光禿禿的，只有一些未死透的草和黃土。
「左邊那間是診間？」俞定延隨口問起，儘管多少有點像廢話。
護士抬頭，親切笑著，「是的，平醫生在裡面看診。」
「喔？如果想來這裡看診，我什麼時候預約比較好？」
「現在就可以幫妳預約，但可能下個月才有辦法排到，妳可以嗎？」
「沒事，我就隨便問問而已。」
護士笑著點頭，沒有再回答。俞定延不免感到有些疑惑，她總感覺那護士就像知道自己只是隨便閒聊，又或是看透她內心的想法。
我現在想吃拉麵，妳要跟我一起去嗎？俞定延在心裡想著，測試那位護士是否真的有讀心的本領。
護士又是抬頭對著她笑，讓人不明所以。
俞定延只好尷尬的朝天花板看，又隨便四處晃晃打發時間。沒有太久，房間裡頭的人遞出一包白色的藥包，櫃檯的護士接過後站起身來給俞定延。
「這裡有十顆。」她一手拿著筆，一手抓著藥，在和俞定延做確認，「覺得狀態不好再吃就好，一次一顆，不宜過量。」
「我知道。」俞定延點點頭笑說，「謝謝妳。」
一切就該在這裡結束，但當俞定延準備轉身離開時，診間卻走出她意想不到的人讓她沒能及時離開。兩人面面相覷，都知道彼此出現在這裡是什麼意思，卻也沒有人想先開口打破沉默。
「俞小姐，路上小心。」剛才的護士說著，有些催促俞定延離開的意思，她點頭表示明白便拉開門快速離開。
「周小姐。」護士又喊道，她轉身從後面的藥房又拿出一包藥，「這是平醫生配給妳的藥，先給妳兩週，和之前是一樣的。」
「嗯、好、謝謝。」周子瑜笑著點頭，但表情卻有些尷尬，「那個人……是來看診的？」
「是來拿藥的。」
「是什麼……沒事，我不該問太仔細。」周子瑜擺了擺手，「謝謝，兩週後見。」
周子瑜推開大門後也走了出去，當然早已經沒有俞定延的身影。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試圖聯絡俞定延，但是聯絡了要怎樣？是問她怎麼了？還是要拜託她不要告訴別人在這裡遇到自己的事？尤其是對名井。
以下不是正文：
快速的祝南生日快樂，也祝各位讀者有美好的一天。
PS 這週會多更，明天可以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