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父母會把房門鎖起來,這讓湊崎無法得知房間裡正發生的事情,可是光聽見母親淒厲的慘叫、卑微的求饒還有走出臥房時哭腫的雙眼,即便是五歲的湊崎也明白,剛剛在媽媽身上不是發生太好的事。
下一秒場景跳轉,她和母親已經搬到記憶中的破爛公寓,房間裡只有她一人在等待還未下班回家的母親。好不容易母親回到家卻也不見她給自己好臉色,而是莫名其妙的破口大罵。
「妳今天去找那個人了?」母親質問著湊崎,她沒敢回應,輕輕地點了頭。見她如此,母親又接著說,「平常不知道要照顧妳,只會像聖誕老公公一樣在特別的節日跳出來送個禮物,一下又消失,這種人還敢自稱是妳的爸爸。」
這些記憶隨著長大逐漸模糊,只是偶爾夜深人靜時,它們像是強迫推銷的賣家,硬闖進湊崎得來不易的睡眠,接著讓她不得不從夜半驚醒。
湊崎邊哭邊抽蓄著,悲傷的無法自已,這比夢見從高樓墜落還更令人難受,無能為力的疲憊是無法致死的小刀,折磨人的割在心上。
湊崎裹著棉被把自己縮成一圈,好像這樣就能把被子外的世界隔離,就算是一秒也好,她也想假裝自己不會被過去的記憶打敗。她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什麼都做不了的自己。
周子瑜家的客廳沙發上,湊崎正以仰躺的姿勢在電腦上打字。不過打了又刪、打了又刪,簡而言之就是過去半小時零產出。
她突然翻過身撲向沙發另一頭的周子瑜,嚇得她趕緊把電腦闔上,像是怕湊崎看見自己電腦正在瀏覽的網頁。
「怎麼了?」周子瑜問。
「就想看看妳。」湊崎回答,「真的太好看了,世界上最好看。」
「謝謝。」周子瑜笑著道謝,揉了揉湊崎圓圓的腦袋,指尖又滑過她的眼皮,有些紅腫的無法忽視,但周子瑜盡量不提,直到湊崎自己想說前她不會多問,「想不出來該寫什麼?」
「有點。」湊崎拿開了周子瑜腿上的電腦,接著整個人坐上女友的腿,環住她的脖子,咬了她肩膀一口。
湊崎的力道不小,但周子瑜沒甩開,只是在她的牙齒離開時揉了揉肩膀,接著說。
「最近要聖誕節了,不如寫些關於聖誕老公公的故事?」
湊崎愣了一下,想起昨晚的夢,隨即又恢復平常的表情。
「像是什麼樣的故事?」湊崎抬起頭,盯著周子瑜的眼睛問。
「大家小時候不都相信過聖誕老公公嗎?」周子瑜回答,捋了捋湊崎在自己身上蹭亂的頭髮。
「我可沒有,只有笨蛋才相信,而且說『聖誕老公公』也太幼稚了。」湊崎加重語氣,特別強調那五個字。
周子瑜有些受傷的垂下嘴角,在湊崎眼裡甚是可愛的樣子,於是她又親了她幾口。
「開個小玩笑而已。」湊崎吐舌,「那妳說說妳相信聖誕老人的故事吧。」
太久之前的事周子瑜已經沒什麼印象了,不過記憶中她從五歲開始就每年會寫信給聖誕老人,這是家裡的傳統。大概在十一月底父母就會告訴她是該寫信給聖誕老人的時間,督促著她寫好信,接著投進家門口的郵筒等待郵差寄給聖誕老人。
這個傳統維持到周子瑜十六歲的時候,直到她變成Alpha開始進入高中唸書,父母才逐漸告訴她聖誕老人的真相。雖然有些衝擊,可是綜合小時候曾經遇過的事,周子瑜想著也覺得一切都變得合理。
「所以從那時候我就知道,『啊,原來世界上沒有聖誕老公公啊。』」周子瑜將能回想的故事鉅細靡遺的告訴湊崎,「大概就是這樣吧。」
「好可愛。」湊崎笑著,學周子瑜的手法在她腦袋揉了揉,又忍不住在她唇上親了一下,「那妳現在不相信有聖誕老人嗎?」
「不能說不相信,本來只要能在聖誕節帶來禮物的就都是聖誕老公公吧。」周子瑜回答,「那麼年度優秀作家,妳現在可以完成妳的原稿了。」
「切。」
「聖誕節的時候可以放妳假。」
「真的嗎?!」
「嗯,我要回家過聖誕節。」周子瑜邊說,邊扶著湊崎的腰,「妳要一起來嗎?」
湊崎的表情瞬間開朗,又馬上恢復鎮定。她知道自己並不能跟周子瑜回去,不單單是見家長的問題,她還需要考慮到她的母親,不能把她一人留在家,尤其是這種「家人」該團聚的日子。
「嗯嗯。」湊崎搖了搖頭,「我就不去了,好好玩吧,幫我也跟妳爸媽打聲招呼。」
她自覺的從周子瑜腿上下來,又回到撒嬌前仰躺在沙發上的姿勢。周子瑜看著湊崎的身軀縮在沙發上,不明的心疼從心裡浮現,這讓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讀湊崎的書時,那無法形容的悲傷。
即便是兩人交往近乎一年的現在,她還是無法猜透湊崎所有的表情,無法明白她開朗笑容下,偶爾會有隱藏不了的失落。
她撒嬌時離自己很近,可有時看不出她在想什麼時,兩人又好像距離很遠。
對於非基督信仰的人而言,平安夜當早就和平常一樣,只是這天的日期來到12/24。湊崎家如往常一般運作,母親會在八點起床,週六早上她喜歡去朋友家聊天,接著輪到湊崎在下午起床。
她稍微清理了一下,正要拿著電腦去周子瑜家寫作,最後又躺回床上。
對了,這兩天放假,湊崎想起。
在周子瑜的鞭策下,她在平安夜前一週順利交稿,接下來就是出版社的事,她可以稍微清閒。
說起來,她家從來就不是什麼太有儀式感的家庭。每天忙著生活都來不及,好像沒什麼力氣再花時間準備節日。
女兒節不會擺人偶,那太貴又佔空間,家裡以前租的套房根本放不下。盂蘭盆節好像也是隨隨便便就過了,湊崎家只剩她和母親,沒什麼祖先要祭拜。讀書的時候可能還會過情人節,但也只是朋友間互送友情巧克力,不能算是過節。
湊崎頓時訝異自己的人生這麼無聊,居然還可以產出怎麼多小說,真的是老天爺賞飯吃,幸好她還有一些愛而不得的故事可以消耗。
好想抱抱,湊崎在心裡想著,右手已經拿出手機要撥出電話,畢竟她從交往以來根本沒和周子瑜分開這麼久過。
跟子瑜是在今年初?欸?去年末?在一起,湊崎回想,不過沒想到答案,記憶有一點模糊。
兩人在一起後好像也沒特別一起慶祝什麼日子。偶爾周子瑜會突然送一些小禮物,她也只是告訴湊崎是心血來潮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但那樣的感覺的確很開心,有一個人因為自己的存在精心準備慶祝。
廚房裡,周母在準備蛋糕,周父在煮咖啡,周子瑜和哥哥在一旁準備聖誕佈置邊玩鬧,習慣了父母在廚房裡歲月靜好的樣子,形成明顯對比。
周子瑜的號碼還未按下,手機更先響起,是周子瑜傳來的照片,她正和家人在準備平安夜的餐點。
在偷懶?
湊崎笑著傳出訊息,沒想到平時在她面前總愛裝作大人的周子瑜在家人面前就是個孩子。
這是各司其職
周子瑜馬上回復訊息,湊崎正準備再說幾句時,周子瑜打了過來。手機的鏡頭照著正在掛燈飾的戀人,她是帶著藍牙耳機在和湊崎通話的。
「在幹嘛?」周子瑜問。
「和平常一樣,躺在床上。」湊崎回答。
「無聊?」
「有點,誰叫妳把留言功能關掉,我都不能再看黑粉在留言區精神分裂。」
「那是為了妳的讀者好,他們水準很高,那些字傷眼。」
「是的,老大。」
湊崎沒了聲音,換成側躺的姿勢盯著螢幕。周子瑜爬下梯子,回到手機前面看湊崎為何沒有聲音,確認電話沒有斷掉,拿了其他飾品又繼續佈置。
就和她們平常一起坐在沙發上一樣,一個人在寫文章,另一個人在潤稿。偶爾累了抬起頭看一下戀人,有力氣就再繼續工作。
不一樣的地方可能在於視訊不像實體見面,如果碰得到對方,湊崎恨不得整個人鑽進周子瑜身體裡,大吸一口她獨特的鳶尾花香,再在她的肩膀咬上一口。
過了一陣子,湊崎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叫喚周子瑜的聲音,她簡單回應後回到手機前。
「我要去地下室,手機沒有訊號,先掛了。」周子瑜說。
「嗯,掰掰。」湊崎回答,「我愛妳。」
「我也是。」周子瑜笑了笑,掛斷電話。
安靜下來的房間又恢復平常,湊崎在床上滾著。可能是受周子瑜影響,她也有股想過聖誕節的衝動,卻又馬上被現實打醒。
說是要準備聖誕節,真當準備了大概也是自己一頭熱而已,她跟母親還沒關係好到可以一起慶祝聖誕節。
下一秒她卻換上外出的衣服,去到她不常逛的商店街,挑了一個蛋糕,走在回家的路上。
「紗夏?」湊崎的母親在遠處喊道,手裡也提著肯德基全家餐。
兩人沒想過會在街上遇到,都有點訝異對方手裡提著的東西。
「這蛋糕是…?」母親問。
「今天不是平安夜嘛,想說可以慶祝一下。」湊崎回答。
母親和她長相之像,沒人會懷疑她們的親緣關係,湊崎卻總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是她的孩子,否則個性為何差距如此大。
母親是淡漠的、寡言的、易怒的,湊崎脾氣雖也不算好,卻喜歡分享許多事情,除了在母親面前外。在母親面前她盡量保持安靜,免得多說一句都惹得她不開心。
和街上熱鬧的氛圍形成對比,她們的周圍近乎無聲,就這麼持續直到回到兩人同住的公寓。
她們簡單的佈置了餐桌,就是一桶炸雞和蛋糕,母親還拿出了一瓶紅酒和兩支酒杯,湊崎都是第一次見到,她不曉得母親偷偷藏了這些在家裡。
「喝嗎?」母親問。
「嗯。」湊崎點了點頭。
母親從廚房的中島抽屜拿出了一個紅酒開瓶器,轉開軟木塞,給自己和女兒倒了兩杯紅酒。她們對坐在餐桌,安靜地進食。
幾口酒下肚又或是今天剛好是那樣的日子,一些對父親的好奇湧上湊崎心頭,趁著酒意壯膽,她也就問了出口。
「妳當初……為什麼會和爸爸結婚?」湊崎問母親。
母親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想了一陣子,這比以前提及父親的情況都好,至少母親不再不由分說的就先破口大罵。
湊崎配合著母親的步調,沒有強逼她馬上回答。過了良久,母親才開口問。
「妳想和子瑜結婚了?」
「欸?沒有啦,只是單純好奇而已。」湊崎慌張解釋。
「是嘛,真可惜,媽媽很喜歡她。」母親說道,「會和妳爸爸結婚就是剛好吧,當時覺得沒有什麼不結的理由,加上家裡也在催。」
「那妳還覺得他只是聖誕老人嗎?」
「什麼意思?」
湊崎頓時覺得有些可笑,母親當初說的話讓她記了整個童年,如今本人卻一點印象也沒有。這或許也算是好事,至少在母親的腦袋裡不再把父親和聖誕老人連在一起。
「沒事。」湊崎搖了搖頭,「那妳還討厭他嗎?」
每次的回答對母親來說都很費力,她得從記憶最深處,找到那張這輩子最想忘記的臉,找到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傷,找到他對自己說過的狠話,再加上時間的加成效果,算出對他的情感。
母親深吸了一口氣,收拾好自己剛剛用餐的餐具,拿在手上。
「我只覺得自己命不好,大家都是一起第一次當父母,我卻是自己一個人第一次當媽媽。」她從座位起身,明顯不想再談,「我吃飽了,妳繼續吃吧。聖誕快樂。」
沒什麼進展,但對湊崎來說這已經是一次很不錯的談話。有一些小小的遺憾和問不出口的問題,卻也難得不是以爭吵作結。
她把這歸功於周子瑜陪著她們練習聊天,這是她和母親的人生課題,學會像一般正常的母女相處。
時間晚了,她把吃剩的蛋糕和炸雞放回冰箱,拿著剩下的紅酒和酒杯到書房。她替自己斟了半滿的酒,一口飲下一半,酒精讓她全身發燙。
記憶裡隱約有著以前和母親喝紅酒的片段。那時她大概十歲,還住在租屋的套房裡,每到冬天特別冷到時候母親喜歡喝紅酒暖身子。被湊崎看到了也吵著要喝,於是媽媽便拿著喝感冒糖漿的小塑膠杯裝了10CC給她。
那是為數不多沒和母親吵架的時候。
她想起了周子瑜,不明原因的想她現在就出現在自己身邊,將她狠狠抱緊。她當然可以任性的要周子瑜馬上回來,她猜周子瑜也會這麼做,可她今天想成熟點,不隨意揮霍周子瑜對她的寵愛。
她拿出手機,「好想妳」幾個字本能的打了出來,又馬上被她刪除。
還是讓她好好陪家人吧,湊崎心想著,最後放下手機。趴在桌上,臉貼著冰涼的桌面讓自己冷靜。
她和聖誕節從來就無緣,怎麼會突然期待今天能突然有所改變。
子瑜,我真的好想抱抱,湊崎想著,意識漸漸模糊。
「子瑜,跟妳哥去樓下把聖誕樹拿上來。」
聽見母親的聲音,周子瑜應聲後爬下梯子,來到電話前和湊崎道別,接著用最快的速度到地下室。
她和哥哥從倉庫把聖誕樹拉出來,一前一後一起扛到一樓的客廳。
一個早上沒聽見湊崎軟糯的撒嬌她本來還有些沒精神,剛剛一通電話她就像是加滿油的汽車,一下充滿幹勁。
「妳交女朋友了?」哥哥問道,邊在樹枝上掛上燈飾。
「對啊,怎麼了?」周子瑜回答,跟著在樹枝末梢掛上聖誕裝飾球。
「怎麼不帶回來?」
「她說要陪媽媽。」
「那妳提前回去和她一起過聖誕節嗎?妳也想和她待在一起吧?」
周子瑜頓了一下,舉著裝飾的手停在空中,她沒想過這個問題的答案。湊崎雖然年紀比她還大一點,可是她已經習慣對方在關係裡撒嬌的樣子,她也自覺的扮演照顧者。
她可以就這樣說想她,然後突然趕回去找湊崎嗎?周子瑜猶豫著,怕湊崎覺得她幼稚。
「沒關係吧,這是她和媽媽兩個人的時間。」周子瑜說。
經過辛苦的準備,周家在傍晚六點陸續迎來客人,一些平常和父母關係交好的人都出席了,客廳一下擠滿人。
周子瑜和哥哥此時已經換上正式的禮服站在門口,迎接著來拜訪的嬌客。
「真是稀奇,周大小姐今年出現了。」一個梳著油頭的男子握著周子瑜的手說道,「現在不像小時候總躲起來了?」
「呵呵,是啊。」周子瑜把手出來吧,「外面冷,還是趕快進屋裡吧,家父在裡面和其他人聊天。」
收回手,周子瑜偷偷地在衣擺抹了幾下。說來可能會被湊崎笑,但她現在真的很想見她,而不是待在這裡和這陌生人賣笑。
這些人平時多沒什麼機會見面,有些人甚至也不是基督徒,只是為了和父親的生意關係才來參加聖誕聚會。
但基於身為家族一份子的責任,他們還是貼心的為賓客介紹自己的名字、彼此的關係,握過手後客套的請他們進到客廳坐坐,接著對下一組賓客跑一樣的流程。
「周大小姐。」輪到一陣淡淡地薄荷味散發空中,一個穿著黑色禮服的人走進,一把勾上周子瑜的手。
「娜璉姐。」周子瑜翻了一個白眼,撥下她的手。
「妳還是一樣啊,小大人。」林娜璉笑著,和另一旁的哥哥握手,「好久不見了,周公子。」
「是啊。」周子瑜的哥哥也笑了笑,對於眼前的Alpha 他總是不自覺冒冷汗,如果她像妹妹一樣單純那會容易多,「不如子瑜陪妳一起進去聊天吧,大家也來的差不多了。」
接收到哥哥使的眼色,周子瑜縱使百般不願意也是領著林娜璉走近客廳,她們各拿了一杯酒又隨即離開人群,到後陽台的咖啡座休息。
「最近身體好一點了?」林娜璉問著,眯上眼享受著短暫遠離塵囂的時光。
「早就好了。」周子瑜兇著回答,「好很多年了。」
「是啊,從那之後已經好多年,妳都24歲了。」
「妳也是啊。去年不是結婚了,妳太太呢?」
「去夏威夷啦,她說怕冷,不過大概更怕寂寞吧,我可不是能滿足她的人。」
「妳幹嘛這樣自己猜測,或許她不這麼想。」
「妳不對勁喔。」林娜璉瞇著眼望向周子瑜,手指抬起她的臉左右看,「妳居然開始替我太太想了。交女朋友?炮友?」
「哎呀。」周子瑜撥掉林娜璉總愛亂摸的雙手,「女朋友,誰像妳一樣愛到處約。」
「真羨慕。我也想談一場戀愛,和喜歡的人結婚。」林娜璉沉進座位裡喊道,「妳女朋友今天沒來?」
「嗯。她和媽媽一起過。」周子瑜回答,摸了摸自己外套內袋的禮物,「明天再回去見她。」
「好了好了,表情控制好,看起來有夠噁心的。」林娜璉嫌棄道,下一秒又換上正經的表情,「妳看起來很喜歡她。」
「很喜歡啊。我都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真的會想把她裝在口袋裡,帶著到處走。」周子瑜說著,表情是無限寵愛。
「真是可惜了,去年本來要介紹個人給妳。」林娜璉裝作遺憾。
「命中注定的人不用妳介紹我也會自己遇見。」周子瑜翻了個白眼。
「妳有理。」林娜璉敷衍道
接近八點左右,她們在周父的召集下回到客廳。一些人對於林娜璉出現在這裡感到驚訝,小聲議論紛紛。周子瑜拉著她一起到哥哥替她們留的位置坐下。
各家的孩子被父母拱出來。會彈琴的坐到了鋼琴前,看似毫不費力地演奏出他準備已久的歌曲;會跳舞的、會唱歌的也被推到人群前表演。
周子瑜和林娜璉都想起小時候被迫上台的恐怖記憶,瞬間打了個冷顫。
周父和周母開心的拍著手,給每一個上臺的孩子鼓勵。
「怎麼樣,有後悔今年沒有表演嗎?」林娜璉小聲諷刺的問。
「閉嘴。」周子瑜回答,表情鎮定的跟著拍手稱贊表演完的小孩。
在派對的最後,周父拿出了一個裝滿禮物的紅布袋,周子瑜和哥哥也跟在後面又拖出一大袋總共三袋的禮物放在客廳中央。
周父拉了一張椅子坐到禮物前。
「今年聖誕老公公一樣請我幫忙發禮物,大家明年也要繼續聽爸爸媽媽的話喔。」周父說。
孩子們一下開心的擠到周父前面排隊,等他把聖誕禮物交到自己手上,和他們寫給聖誕老人的信裡一樣的禮物。
看著他們單純的表情,周子瑜覺得自己被家人哄著相信聖誕老人十幾年都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是每個大人都在幫著讓她相信。
期待著年末的禮物也的確是個活著的好理由,若沒有這個謊言她不曉得自己會不會就死在兒時的任一天。
她幫忙在父親身後遞給他相對應的禮物,直到全數發出,今天的派對就算是結束。全家人一起又站在門口,送走一組組客人。
直到最後一組人離去,周家人都累癱在沙發上。周子瑜拆掉領針,把領帶鬆掉,再解開幾顆扣子。
「大家今天辛苦了。」周母說著,給每個人都遞上了一杯熱巧克力。
「不辛苦啊,我們家的聖誕節果然就是要有派對才對。」哥哥接過熱巧克力邊說著。
全家人直到這刻才有機會享受屬於四個人的聖誕節。兩個孩子已經不是要用表演娛樂大人的年紀,也不會再傻傻地相信世界上有聖誕老人,可有些傳統是長大後也不會改變的。
他們一起圍坐在客廳沙發,父親敲著二郎腿拿著聖經,挑了一篇喜歡的經文出來講解;母親在他隔壁,手裡是另一本聖經,正專注看著父親解說的那頁;哥哥和周子瑜坐在兩旁的單人沙發,偶爾還是有些不耐煩這些抽象的比喻,卻也漸漸懂得背後真正的含義。父親在最後給了他的孩子們一些祝福。
「聖誕快樂,我的孩子們。」周父說著,接著伸出手在周母的手背上摩挲,「還有我的大孩子。」
看著眼前這幕,周子瑜想見到湊崎的想法更加強烈,又或是一瞬間,湊崎喜歡咬著的肩膀部位像是被湊崎召喚。總之,她必須快點去見她,不能等到明天。周子瑜突然的起身,套上原本已經脫下的外套。
「怎麼了?」母親問。
「我去一個地方,下次再回來。」周子瑜快速的抱過父母和哥哥,「聖誕快樂,我愛你們。」
周子瑜拿上車鑰匙馬上開回公寓。上了車她才發現有些奇怪,今天湊崎比平常安靜,下午掛掉電話就沒再來訊息。
換做平時,就算是在上下樓這麼近的距離湊崎也喜歡一直傳訊息,這就好像她今天變得不那麼黏人。
周子瑜邊播電話邊搭著電梯來到湊崎家門口,對方終於在第九通接起。
「喂?」湊崎的聲音像是剛睡醒,帶著一點沙啞。
「妳睡了?」
「沒,好像是不小心在書房睡著了。派對結束了?」
「嗯,剛剛結束。」
「到這麼晚啊,都已經要12點了。」
「是啊。跟媽媽一起的平安夜怎麼樣?」
「吃個東西、喝個酒,妳知道的,我們不是會慶祝的類型。不過她又提到妳了,真不知道妳到底怎麼讓她那麼喜歡妳。」
「那妳喜歡我嗎?」
問出口連周子瑜自己都嚇到了,她平時可不是那麼容易和湊崎撒嬌的人,看來是太久沒見,光是想念湊崎都讓她變得奇怪。
「我在門口,幫我開門吧。」在湊崎要嘲笑她前,她又趕忙接著說。
沒有幾秒的時間湊崎就出現在門口,臉上是抑制不住的開心,她一下撲上去。她已經想了一整天,現在終於抱到周子瑜。
「不是明天才回來?」湊崎驚喜的問。
「太想見到妳了,就趕快回來。」周子瑜小聲的說,像是怕被湊崎聽見。可湊崎還是一字不漏的聽進。
「對了,這送妳。」周子瑜從西裝的內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裡面是一條項鍊。
「欸?這麼突然?」湊崎問道,「是因為聖誕節?」
「也可以是交往359天?」周子瑜隨便掰了個理由。女朋友工作時自己在逛網購,還腦波弱的馬上下單,這樣的事情她可說不出口。
「什麼啊,好奇怪的數字。」湊崎笑說。
「本來就不需要這麼多理由。」周子瑜攬著湊崎,替她戴上,湊崎沒錯過這貼近的瞬間,又輕輕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只要妳開心,那就是這個禮物最大的意義了。」
湊崎蹭了蹭周子瑜表示同意。其實讓喜歡的人開心本來就不需要硬是加上一些過度解釋的說詞。況且,她也得到了這個聖誕節她最想要的禮物,還有帶著她來的聖誕老公公。
以下不是正文:
首先,是一個簡短的道歉,因為作者十二月真的太忙了,很多文章都是排程好的就沒再回來看,留言也沒辦法馬上回。
然後是祝福。
各位讀者聖誕快樂!!
到了聖誕節就意味著年末又更近了一點,雖然過了一年其實差別可能也不大,但作者認為跨年就像是把電腦重新開機,煩心事在年後都會變得不重要。
接下來幾天大家一起加油吧,一起為了結束這年努力,並期待明年到來。
這個系列沒意外會延續炮友們的設定,發展成一個探索兩人童年的故事,是戀愛的日常短篇,虐不虐見仁見智。
不知道各位讀者小時候有沒有一個父母常重複說的故事,作者家的是諾亞方舟,可能因為是基督徒的關係。
接下來幾篇想用床邊故事當主題,更新頻率就是有適合的床邊故事時更,所以如果要催作者更新可以在留言寫格林童話的目錄(誤。
老樣子,祝福各位讀者有美好的一天,接下來都是好日子,也希望孩子們平安、健康、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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