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南】16. 「我就想妳幫我戴，妳戴的比較好看。」
發佈日期： 2022-10-29
離開病房的名井匆匆走向醫院大門，外頭正在下雪，而俞定延打著傘在門口就像是在等待她的王子。
她注意到名井走出來的身影，笑著站在原地，她知道下一秒名井會走向自己。
「抱歉，等很久了嗎？」名井問。
「不會。」俞定延笑著，撥掉名井臉上的頭髮，「老闆讓我提早下班而已。」
俞定延熟練的牽起名井，替她打開副駕駛座的門，自己才繞到另一側上車。這動作在這兩年做了不下百次，早已行雲流水。
「是哪個朋友出車禍？」俞定延閒聊著，邊將車從停車格倒出來。
「周子瑜，妳記得吧，我們之前有去她家的咖啡廳。」
「啊記得，送妳雪花球的那個朋友。」俞定延在確認四周沒車後開出停車場，放鬆的抓住名井本放在腿上的手。
「妳怎麼記得那麼清楚。」名井笑著。
「當然啊，關於南的事情我都記得很清楚。」俞定延回答，「對了，妳今年跨年有約了？」
「還沒。」
「那我們一起過吧！」俞定延笑著抓起名井的手，吻在她的手背，「我今天和老闆請好假了，跨年一起玩吧。」
一些想法在名井的腦海裡亂竄，大多數是周子瑜和金多賢剛剛在病房裡說的話。或許她真的該好好把握，把握住現在此刻待在她身旁的俞定延。
她是那麼的完美，連名井也不由得想像若她們有一天決定攜手共度餘生。讓一起醒來成為日常，耽溺於柴米油鹽的平凡。
宿舍的客廳裡擠滿了俞定延邀請來的舍友，這不禁讓名井再一次感嘆她的號召力。客廳的沙發上、地板上還有後方的桌子都擠滿了人，大家正在享用宿舍經費買回來的聖誕節大餐。
兩人剛踏進客廳便吸引來眾人目光，他們熱情的打招呼，這還是一年前的名井無法想像的情景。
俞定延拉著她到沙希替兩人留著的位置，不過很快就又離開。下一次出現時，俞定延手握著麥克風，儼然是主持人的模樣。
「大家，讓我聽到你們的尖叫聲！」俞定延站在電視機前喊著，瞬間吸引走眾人目光，「現在開始進行第一輪的表演！」
幾個穿著女裝的男大生隨著俞定延話音落下走到電視機前，其他人像是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主動把茶几往沙發靠。
音樂播放，本來還站著外八步伐的人變得內斂，青春洋溢的開始跳著女團舞，臺下觀眾配合的尖叫應援，讓名井都看傻了眼，連俞定延回到桌邊都沒發現。接下來又輪了幾組表演，吃完飯的人都捨不得回到房間。
這和名井想像的平安夜不太一樣，本以為是大家一起圍著享用聖誕晚餐，一起許下願望就會結束，沒想到實際上比她預想的再更熱鬧。
該跳舞的人跳完後，大家傳著手麥便開始唱歌，坐在名井旁邊的沙希和隼人甚至被拱上台唱情侶對唱歌曲。
俞定延開心的拍著手，不忘注意名井的表情，她希望她玩的開心。
「定延姐，這是妳的歌啊。」一個人大喊。
「來來來，麥克風給我。」俞定延被慫恿著，一下衝上台。
俞定延很受歡迎，幾個人又點了幾首歌曲拱著她一起唱，她也照單全收配合表演。
제대로 잘 먹어 다 지나가니까
예전처럼 잠도 잘 자게 될 거야
진심으로 빌게
너는 더 행복할 자격이 있어
名井沒聽懂俞定延唱的歌詞，卻莫名感到悲傷。她在座位上拍著手，被氣氛渲染，那一刻的俞定延站在人群前閃閃發亮。她想起湊崎以前總抱怨自己不肯多花點時間陪她，現在她也有同樣的想法。可就連嫉妒都源自於她無可救藥的喜歡，誰希望喜歡的人被人群簇擁，而不是在只有自己的一方淨土。
俞定延在前面表演時，一個人拿著酒來到俞定延原本坐著的位置，名井認得那個人，他上次烤肉也有來，似乎是三年級。
「名井妳聽我說。」那個人有點醉，搖搖晃晃的說著，「我比較喜歡妳，定延姐的前女友真的很壞，每次她跟我們玩就要找碴。」
「連前年的聖誕節活動都差點停辦。」
「還是妳比較好，會陪定延姐一起玩，不會限制她。」
「我敬妳，祝妳們永浴愛河，白頭偕老。」
寧靜在盡情歌舞後迎來，大家紛紛拿出禮物擺放在聖誕樹下，等待明早開啟。狂歡過後人們回到房間，和沙希還有隼人道過晚安的名井和俞定延站在各自的門前。
「今天來我這，還是妳那？」俞定延問。
「我去妳那裡好了，但等我拿個東西。」說完，名井便快速溜進房間。
俞定延不自覺地笑了，或許她沒注意到，可是認識名井的確讓她的笑容變多。
在她的角度看來名井比世上任何人都可愛，可愛到佔有她都覺得自己骯髒。名井讓她想起初戀，從認識到熟悉都走著一模一樣的路線，但這不讓她感到有把握，反而是害怕。
俞定延很害怕，害怕和名井的關係會步入她和初戀的後塵。她知道兩人間正在用朋友的名義，直屬的名義，鄰居的名義，各種和戀人搭不上邊的名義做著踰矩的事。
找時間再和大輝商量一下好了，俞定延想著。這問題太複雜了，還是得跟朋友討論才能想清楚。
洗完澡後她坐在床邊回訊息，等著名井一起來聊天，就跟過去每個晚上一樣。平安夜讓俞定延的未讀數爆炸，每個群組都充斥著祝福的訊息。
代駕打工的群組、家庭餐廳的群組、系學會的群組、和大學朋友的群組、高中朋友的群組、宿舍的群組、動物之家的群組。
定延啊，我們最近缺人，有興趣回來嗎？
那是俞定延以前打工地方的老闆傳的訊息，上週剛好邀請她回去。她並不討厭那份工作，只是前女友常常需要她陪，權衡之下她還是選擇離職。
這是個令人心動的提議，俞定延知道自己需要那份薪水，沒想到老闆竟然主動找她回去，這或許是個好機會。
明天還要上班啊……
真累……
俞定延嘆了口氣，需要錢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門口傳來名井的敲門聲打斷她的思緒，俞定延連忙下床開門。
「嗨。」
「嗨。」
名井熟絡的走進房間，已換上睡覺的衣服，手裡拿著一個小盒子，卻刻意藏在身後。她牽著俞定延來到床邊，讓她坐下。
「怎麼了？」俞定延笑著，「這麼神神秘秘的？」
「我想說剛好看見很適合妳，就買下來了。」名井遞出手上的盒子，「送給妳，聖誕快樂。」
「這麼好，我看看。」
俞定延開心的打開來看，裝在茶色盒子裡的是一個黑色皮革的手鍊。可上面的刻字讓她有些負擔，她聽過那個牌子。
這禮物太貴，比起她能給名井的，這遠遠超過她能力以外。她擔心的望向衣櫃，裡面是她打算送的禮物。
「謝謝。」俞定延笑著，「我很意外。」
「我也有東西要送妳。」俞定延彎腰從衣櫃裡拿出來。
「是枕頭！」名井興奮的拍手，「是我們上次一起看到的那個嗎？」
「天啊，我好喜歡。」
「我要放回我房間，不讓妳偷睡。」
俞定延笑著搓了搓名井的頭，幸好名井喜歡。她坐上了自己的床，又攬過名井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妳喜歡就好。」
「我真的好喜歡。」
名井捧著俞定延的臉，低下頭就是一個吻，準確落在她的唇上。
「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
她們像平時一樣笑鬧，一個又一個吻落在彼此身上。俞定延抬起名井的腿將她翻到在床上，給她一個更深刻的吻。
名井的唇像聖誕蛋糕上的奶油，輕輕一抿下一秒就要化。俞定延只能很小心很小心的，用舌頭在她的舌尖描繪，很溫柔很溫柔的，將她的上唇含入自己嘴裡。
兩人的呼吸漸漸急促，名井的肺擴張卻吸不到足夠的氧氣，她在俞定延的攻略下迷失。直到某個瞬間，或許是俞定延心滿意足，或許是名井需要換氣，她們才稍微退開，笑著看向彼此。
「妳今天很美。」俞定延說著，額頭靠上名井的額頭，接著又趴下，半個人疊在名井身上。
「妳今天很像小孩。」
「討厭？」
「嗯嗯。」名井搖了搖頭，「這個意思是妳今天很可愛。」
俞定延又不自覺的吻上名井，這次只是淺嘗輒止。名井拍了拍俞定延的屁股，示意她從自己身上下來，可對方沒有要理她的意思，只是又在她肩上蹭了蹭。
「撒嬌鬼。」名井說。
「妳也是撒嬌鬼啊。」俞定延回答。
「好啦，起來啦，妳手鍊該試一下吧。」名井輕輕推著俞定延的身體，無法忽略她一直撅著的嘴，只好又親了一下，「現在可以起來了嗎？」
「可以！」俞定延迅速起身，做了個敬禮的動作，拿著放在桌上的禮物盒遞給名井，「幫我戴。」
「欸？」名井裝作嫌棄，還是老老實實的抓過俞定延的手，「自己戴啊。」
「我就想妳幫我戴，妳戴的比較好看。」
黑色的皮繩上有著金屬的裝飾，很襯俞定延白皙的手環。在房間的燈下，兩人都看的入迷。
這禮物太便宜，比起名井想給的，這遠遠低於她心意以下。
「我很喜歡。」俞定延說，「到死都不會拿下來了。」
「少來。」名井笑著躺回床上，「明天要幹嘛？」
「早上換完禮物就得去打工了。」
「欸？那是幾點？」
「哇嗚，名井大小姐，妳的下午還真早。」周子瑜合上正在看著的雜誌，「現在才九點半欸。」
「南，怎麼了嗎？」金多賢問。
「她去上班了……」
「欸？今天是聖誕節欸？」金多賢和周子瑜不可置信的大喊。
「聖誕節還這麼努力打工，真是不容易。」周子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南如果跟她結婚這輩子就不愁吃穿了。」
可惜這個說法只收到名井一記白眼，不過看在周子瑜是傷患的份上，她勉強收起自己暴怒的拳頭，只是拿出早餐。
「多賢，這是花生果醬三明治，我們宿舍早上做的，要吃嗎？」
「哇，謝謝！」
金多賢開心的從名井的塑膠盒拿出來，不忘在準備開刀的周子瑜面前晃過幾下挑釁。對於一夜沒吃的周子瑜來說這無疑是有效打擊，她只能看著兩個好友在自己面前享用早餐。
「對了，南，妳昨天說那個人叫什麼名字？」金多賢問，「我總覺得有點耳熟。」
「俞定延，她叫俞定延，也是聖心女的，不過高中去了神戶高。」
「等等，我突然也覺得好像有點耳熟。」周子瑜說。
名井不解的歪頭，俞定延和她第一次見面是在犬舍的時候，若是周子瑜聽說那還有道理，可金多賢怎麼會聽過。只見金多賢不斷敲著腦袋，正在把十三歲時的記憶從最深處敲出來。
「我想起來了，她是那個啊，和娜璉學姐交往過的那個。」
「什麼時候？」周子瑜漫不經心的問。
「天啊，妳沒聽說嗎？聖心女必定要知道的事，每年情人節最想收到回禮的排名，再來就是傳奇的戀愛故事啊。」
「什麼戀愛故事？」名井也是一臉疑惑。
金多賢搖了搖頭，發現這樣的八卦果然與她的朋友們無關。不過這也理所應當，八卦裡的三對情侶，她的朋友就佔兩對，自然是不會對這種事情有興趣了。
「聽好了，我只說一遍，三對分別是『校園貴公子和年級第一的羅曼史、畫家和芭蕾舞者的分分合合、林俞兩家大小姐的被迫拆散』」
「怎麼樣，有想起來嗎？」
金多賢認真的看著周子瑜和名井，卻只得到兩人嘲諷的大笑。
「天啊，這什麼東西啊，也太中二了。」周子瑜笑著拍手。
「對啊，是有點太……。」名井不敢笑出聲，只是轉過頭遮著嘴。
金多賢翻了個白眼，後悔自己跟朋友們分享這件事，名井似乎也注意到金多賢的表情，連忙拍了拍她的肩安撫，又示意周子瑜收斂一點。
「那妳說一下這六個人的故事吧。」名井說。
可金多賢只是又翻了一個更大的白眼，敢情兩位主角絲毫都不覺得自己就是話題的主人公。
「妳就是那個芭蕾舞者，妳就是那個校園貴公子。」金多賢指著兩人。
「欸？難怪，總覺得這個稱呼好耳熟。」周子瑜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中學生還真可愛，搞這些有的沒的。」
見金多賢一副無語的樣子，名井又趕緊再安撫她，並問著關於俞定延和林娜璉的故事細節。
「總之，我也是聽說的。」
「定延學姐和娜璉學姐從小就在一起了，在學校裡也不忌諱表達在交往這件事。」
「可是原本說好要直升的兩人，最後只剩下娜璉學姐一個人留在聖心女。」
「有人說是定延學姐喜歡上神戶高的人，有人說是學校的老師逼她們其中一個人轉學，但更可怕的是……」
金多賢表情凝重的盯著周子瑜和名井，吊著胃口遲遲不說下去。
「更可怕的是……？」周子瑜問。
「有人說是因為俞家破產了……」金多賢說完自己卻笑了出來，「但想當然知道不可能，俞家到現在都還是兵庫一帶有名的人家，怎麼可能破產呢，哈哈哈哈哈。」
金多賢在近中午的時候離開，趕著最近一班新幹線又回到大阪。她離開後的病房裡只剩下名井和周子瑜，兩人又回到了自然的安靜頻率。雖然沒說話，不過她們都不約而同的在想著剛剛金多賢講的校園故事。
有些中二肉麻讓人手指繾綣，可周子瑜只覺得慶幸，原來除了自己，還有人記得她和朴志效的故事。這樣就算有天真的離開了也可以吧，至少她們在同學的眼裡還是傳奇。
名井則是在想關於俞定延的傳聞，她仍舊好奇對方究竟因為什麼原因和林娜璉分手，甚至不自覺地將自己和林娜璉比較。她希望她們很像，這樣俞定延或許也喜歡自己；又希望她們別太像，這樣她們可能會分開。
周子瑜看著名井眉頭深鎖，想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
「南以前和彩瑛吵架的時候也是這樣呢，愁眉苦臉的跑來我家。」
「那時候還小，不知道怎麼和好。」
「真好奇彩瑛最近如何。」
「如果還和芥川好好交往，那就是我期望的好結局了。」
「紗夏呢？妳和紗夏還有聯絡嗎？」
「大一的時候碰到過一次，她和鹿島在一起了。」
周子瑜深吸了一口氣，不敢相信耳朵聽到的消息。她是真的沒想過這麼喜歡名井的湊崎，竟然會喜歡上那個人渣敗類。
「那妳覺得定延學姐好嗎？」周子瑜問。
「好啊，當然好。」名井回答。「她很聰明，又很貼心。」
「有時候我甚至會想，她這麼好，我就這麼佔有她可以嗎？」
一陣敲門聲打斷兩人的談話，是護士進門提醒周子瑜該準備換上手術服。名井接過後向護士道了謝，她催促著周子瑜坐起身，替對方換上手術服，感覺朋友比那年離開日本時好像又更高一點，原來時間又過去這麼久了。
她想多問問周子瑜的意見，怕錯過了再沒機會商量，卻又害怕說了太多讓對方不好受。她更想問的還是周子瑜對朴志效的想法，但她也知道朴志效還是周子瑜心上尚未癒合的疤，這不是她或金多賢，甚至是周太太能夠解決的，還是別問出口比較好。
而朋友似是心有靈犀，或許自言自語，或許懇切忠告。
「妳知道嗎，我真的覺得如果那時候再更好好把握就好了。」周子瑜說，「如果真的很喜歡，一定要快點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