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南】11. 「可以抱抱我嗎?」

發佈日期: 2022-10-14


這是名井住宿舍以來第一次來到交誼廳,在大家都期待著能在大學遇上自己一生摯愛而到處參加各種社交活動時,只有名井選擇最大限度減少和她人相處。

或許是失去湊崎太痛了,或許是沒了金多賢和周子瑜讓她渾身不對勁,她又變回那個面對人群時膽小的自己。

當俞定延提及要在宿舍吃晚餐時,她自然而然的拿出了電煮鍋,這一年半來她都是這麼解決晚餐的。她背過俞定延,準備將插頭插上桌上設置好的插座,可一顆沉甸甸的腦袋倚上她的肩頭讓名井停下了動作。

這房間不大,不用思考她就能知道是誰。對方的鼻息打在名井的脖子上,俞定延可能沒意識到,不過這樣的距離讓人心跳加速,名井一下僵住。直到俞定延提著食材走出房門她才能喘一口氣,名井不是沒發現自己跟俞定延的關係有些太過親密。

七月要回家時是俞定延替她載的行李,那天名井依舊坐在副駕駛上看著著窗外風景,本來恭恭敬敬放在腿上的手突然被牽起,俞定延趁著紅燈時無聊翻玩著。名井瘦的骨節明顯,手關節間有明顯凹陷,俞定延用食指和中指模仿著腿,在上面跳躍。即便燈轉綠後也捨不得離開,她的掌依舊輕輕蓋在名井的手上。

下了車後她替名井下了行李,拖著走到車站門口。離別前俞定延給了名井一個擁抱。

「早點回來,我會想妳。」

想到這裡名井又失了神,俞定延是老手或是鄉愿,自然操弄名井的心或天生就擅長對人好。

俞定延讓她待在交誼廳等,她也就乖乖坐在沙發上。四個人吵吵鬧鬧說著話來到旁邊,看見名井後開心的打招呼。換做以前名井只能拘謹的說話吧,可多虧了俞定延陪著她融入宿舍生活,名井對於同住的舍友已能靈活應對。

「名井同學喜歡看電影嗎?」其中一人問道。

「還可以。」

「那都是什麼類型的?浪漫片?」

「應該比較偏向漫威電影吧。」

「鬼片呢?」

「這有點……」

「待會兒一起看吧。你們覺得咧。」其他人看向彼此,紛紛點頭贊成。

「那好吧…… 」

「那就這麼決定了,我們回去拿個電腦。」說完,那四個人又一起離開。起身時經過了俞定延,恭敬的朝她點過頭後離開。

「南真受歡迎啊。」俞定延的語氣聽來有些吃醋,名井不知為何自己有些開心。

她又接續著說了一些話,享受著和俞定延這樣欲拒還迎的氛圍。名井希望俞定延真如自己耳朵聽來的吃醋,這樣她才不會覺得只有自己喜歡上俞定延這件事有些丟臉。

當然,欺負完還是要給點糖吃,於是名井輕輕靠在了俞定延的肩上。

怎麼樣的語言能說的最真切動人,名井只覺得自己涵養不夠,才會在這時如此詞窮。她用著細碎黏膩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在俞定延耳邊說道。

「謝謝妳,帶我走出房門。」

幾個去拿電腦的人還帶了一些房間裡的零食,六個人窩在沙發上,名井和俞定延兩人坐在背著落地窗的方向,腿上合蓋著小毯子。俞定延的左手自然的跨在椅背上,這讓名井剛好向後躺就能靠住,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她就像是被對方擁抱一樣。俞定延的另一手也沒閒著,她的手指和名井的指關節像是互相吸引的磁鐵。雖然眼睛認真盯著螢幕上的畫面,可手總想在名井手上游移。

今天選的片是國外的B級恐怖片,一群人被蛇魚瘋狂追殺著,場面有些血腥讓名井忍不住咬緊牙根,和俞定延握著的手也握的更大力。

俗話說草木皆兵,客廳裡緊張的氣氛就算是月光稍微偏移都像是有陰兵偷襲,襯著颱風夜的風雨,肅殺氣氛更勝。

名井對面的兩個男孩各自拿著一包洋芋片,在緊張時刻舉的高點便可以遮住眼睛,坐在正對電視方向的兩人則是倔強地斜眼看著別的地方。大家都害怕,卻沒人想在名井面前表現出來,在漂亮的女孩子前還是得有些尊嚴。

只有俞定延是真的不怕,眼神直盯盯的看著電影情節。直到螢幕上秀出一連串的演員列表,電影終於播畢,牆上的時鐘已指向凌晨一點。

「差不多該回去了吧。」

「對啊,還得回房間先在浴缸放水,免得停水沒得用。」

「手電筒電池還有嗎?」

「有吧。」

「學姐晚安了。」

四人間的人們打著呵欠,在和名井還有俞定延道過晚安後回到房間。兩人在簡單回應後卻沒有想起身的意思,此刻緊緊依偎的姿勢舒服,何必急著逃離。

「南喜歡剛剛的電影嗎?」俞定延問著,手指忍不住在名井髮尾撥弄。

「蠻有趣的。」名井笑著回答。

俞定延又調皮地拿著名井的髮尾掃她的鼻孔。

「很髒啦。」名井笑著,輕輕拍了俞定延的手。

「南是仙女欸,鼻孔怎麼會髒。」

「不要亂說啦。」

兩人笑鬧著,說著一些幼稚的話。

俞定延年長的身分讓名井放鬆,在她面前自己不需要表現強硬像無所不能的年長者,她可以向俞定延撒嬌。而俞定延也不是愛擺架子的人,她是學弟妹喜愛的那種性格,和人毫無隔閡都能自然相處,特別的名井當然值得擁有她有趣的那面。

俞定延不斷做著奇怪的表情逗著名井,只要成功讓名井嘴角淺笑她都可以有莫大的成就感。這麼說好了,俞定延願意為名井演著全年無休的搞笑劇情。

名井雙手抓著俞定延的手,阻止她繼續逗著自己。可防禦的不夠認真,一下又被俞定延闖過。她笑著將手掌輕拍在名井臉上,像是搗麻糬的師傅一樣,肆意揉捏著名井的臉頰肉。

突然,一陣雷聲巨響,瞬間客廳的燈全暗上,唯一光源只剩下窗外的月光,兩人只能微微的看見對方的五官輪廓。

「好像是停電了。」俞定延說著,邊輕輕拍在名井手上。燈一暗下的那刻名井的手便抓住她,俞定延可以想像她到底多怕黑,「我去看一下電表好了。」

「等一下。」名井抓住打算起身的俞定延,「可以待在這裡嗎?」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加深感官的感受,俞定延可以感受到名井的掌被自己攢著卻仍舊不停顫抖,看來對方真的很怕黑。

此刻名井的手就像是小兔子一樣被俞定延溫柔的捧著,她的指尖摩挲著對方的手背,讓體溫代替言語告訴名井自己就在這。

俞定延知道,如果是傲嬌的名井,肯定不會輕易的說出自己怕黑的事實。她伸手攬過名井,讓對方的下巴能輕挨著自己的肩頭,一縷清香飄過更證明俞定延圖謀不軌。

她順著名井的呼吸,一下一下的拍在對方的背上,有效舒緩名井的緊張情緒。

「『可以抱抱我嗎。』」

「以後只要妳這麼說。」

「我就會準時出現。」

俞定延說著,抬起頭看進名井的眼裡,她該感謝此刻客廳黑暗蓋住她羞紅的臉。

名井的情況也不遑多讓,她的頭微微低著,不自在的避開俞定延的目光。

看到對方的表情俞定延只覺得可愛,又是忍不住的調皮想要捉弄名井。她的手指輕捏在名井的下巴,將對方的頭微微抬起。

「南試著說說看。」俞定延說著,「『可以抱抱我嗎?』」

「可以……。」名井的嘴唇微微張著,聲音卻越來越小,直到聽不見。

「再說一次試試,大聲點。」

「可以抱抱我嗎?」

「好孩子。」俞定延說著,這次抱名井抱得更緊,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鑲進自己的身體裡。

相擁著讓兩人的世界裡彷彿只剩下彼此,時間在瞬間靜止,下一秒就要到永遠。俞定延知道她和名井的關係正失速的朝著自己認為的非常態前進,只是這擁抱的溫暖真切,她要如何抵抗其中誘惑。

名井也明白自己在和俞定延的關係裡失足,她們像是攀爬斷崖的冒險家,走在崎嶇的路上只有彼此可以護對方周全。現在此刻就是比喜歡還更喜歡,她滿腔的愛意早已無法衡量,要如何從讓人興奮的危機感抽身。

外頭的風暴狂舞,越是吵雜就越顯兩人間的寧靜,她們只能聽見鼻息打在對方的髮絲間還有衣服摩挲。

直到雙手都被這姿勢弄得僵硬,兩人才戀戀不捨的退開彼此。她們調整成一個舒服的角度,更加靠近彼此。

俞定延的眼睛總是會抓重點,一下注意到名井微啟的朱唇便就此陷入。她的腦袋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她知道如果真這麼做了只會被人認為是乘人之危。可是換另一個角度想,她可從來沒向誰發誓過自己會一輩子善良,或只對誰忠誠。

玩火吧,就讓喜歡的心情和試探的不確定爆炸,變成五彩斑斕的罪惡感還有一輩子難分難捨的詛咒。

俞定延用左手撫上名井的右臉,最後側著頭吻上對方的雙唇。她一直都吻技了得,可今天她只想用最單純的技巧,留給名井一個難以忘懷的記憶。

兩人的雙唇貼上,俞定延穩定的吮著名井的上唇。名井的唇嚐起來像是鹹味軟糖,俞定延不滿足的再用牙齒輕啃著。名井回應的吸著俞定延的薄唇,舌尖劃過對方的舌尖,嚥下俞定延傳遞過來的唾液。這不是深吻,她們卻直到喘不過氣才分開。

兩人輕喘著氣,只得透過窗外皎潔月光看著對方朦朧表情。

名井一向美麗,由不得誰懷疑。俞定延常常會在面對她的瞬間讚嘆上帝的好手藝,精巧地造出奪得世上最多人目光的臉龐。名井和俞定延的炮友不同,若拿她們相比較是對名井的侮辱,因為名井太好了,好到俞定延想和她在一起,卻又害怕和她在一起。

名井有些失了神,這是她睽違了兩年才又和誰接吻。她相信是俞定延經驗豐富,才讓自己迷失在對方的吻技。她和名井的前女友們都不同,在兩人的關係裡常常是俞定延主導著,包括兩人第一次享用相擁入眠還有第一次的吻。俞定延的唇是鹹口的糖果,沾著兩人晚餐的醬油香還有淡淡地蛋味。

俞定延笑著看向迷迷糊糊的名井,又在她唇上輕啄了幾口。若說第一次的吻是不小心的失誤,那這幾下就是她的故意行為,就算有罪她也甘之如飴。

「南覺得怎麼樣。」

「有點玉子燒的感覺?」

這回答讓俞定延忍不住笑出了聲,她拍著自己的大腿,誇張的前仰後翻。

「幹嘛!」名井害羞著說,俞定延聽著像是撒嬌。

「沒什麼,就是覺得妳有點可愛。」俞定延說著,忍不住又親了名井幾口,這次的吻是淺嘗輒止,只輕輕停在唇上瞬間。雙唇分開時,她替名井將頭髮勾到耳後,最大限度露出對方漂亮的臉。

剛巧亮起的燈讓俞定延可以更清楚看見名井的表情,颱風像剛從她臉上過境,小臉羞紅的滿目瘡痍。她感到胸口一緊,喜歡被逐漸堆疊,彷彿下一秒就要從她心臟滿溢,脫口而出。

俞定延又俯身靠近名井,就當名井正以為俞定延又要吻上她時,她趕緊閉上眼。可俞定延沒這麼做,只是輕輕在她耳邊說道。

「這是只屬於我們停電時的秘密。」俞定延用食指比了一字,輕靠在自己的唇上,「下次見了。」

這句話彷彿下了咒語,讓名井無法動彈。兩人在離開沙發的瞬間又變回普通的學姐和學妹,住在隔壁的鄰居和鄰居。名井驚訝於俞定延的瞬間適應,年長者的從容表情,甚至讓她不經懷疑剛剛的吻就只是自己的妄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