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line】48.「嗯......我不知道。她沒跟我說。」
發佈日期： 2022-08-25
「欸。妳最近和紗夏在吵架？」趁著午休時間，金多賢坐到名井前面的空位，問著眼前的好友。
這明顯的問題根本不需要答案，任誰都能看出兩人互動不如以前頻繁。加上鹿島似乎受人所託，最近常常回到學校，連帶著湊崎也三天兩頭跑到圖書館和她聊天。
名井和湊崎可以說是零互動。
「這不算是吵架吧。」名井回覆，「一來一往才可以叫吵架。現在只能算是她單方面在生悶氣。」
「OK，那就當是紗夏在單方面生氣好了，妳們以前會這麼久不說話嗎？」
以前嗎……
名井不知道金多賢說的以前到底是多久以前，是兩人剛交往的兩年前，還是鹿島出現的一年前。
「這也不是我的問題吧。」名井無所謂的說。
「好吧。」
事情不如金多賢想像，她只能悻悻然離開。
正常情侶吵架會冷戰這麼多天嗎？金多賢的提問的確再一次提醒名井，她也開始有些搞不清楚她和湊崎的關係。
從那天湊崎自顧自地離開名井家後又過了三週，兩人的相處都是不溫不火。她猜在外人眼裡看來，兩人大概比剛認識時更冷漠。
撇除兩人在外人眼裡看來如何，更讓名井頭痛的是，她還沒告訴湊崎自己最後決定去東京大學的事。
當然，這件事或許沒那麼急。
若沒有考上，架不就白吵了。名井是這麼認為的。
此刻名井想做且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扮演她好學生的角色，她不想讓五十嵐校長失望，不想讓湊崎失望，不想讓自己失望。
把所有的事情做好，只要夠強大，就可以名正言順站在紗夏身邊。
圖書館進門的第一張桌子，湊崎坐在面朝門口的靠牆座位。
這是她第二週沒進班上暑修課了。
湊崎也不知道鹿島用的是什麼辦法，但對方替自己拿到班導師證明，接下來幾週只需要待在圖書館和鹿島一起準備申請名古屋大學的資料。
她把過去出版的詩集又重新整理，想當作附件資料一起交出去。本來是打算看看電腦裡的作品，卻不小心陷入回憶裡。
她寫的每一首詩都沒提到那個名字，但光看開頭，她就知道自己寫的是名井。
「紗夏？」鹿島喊著，「怎麼了？」
「沒事。」湊崎搖搖頭，「只是覺得以前的文筆真尷尬。」
「技巧生澀，情感真摯，這本來就是新人作家難得之處。」鹿島笑著，「不過寫的人是名井？」
「真是令人嫉妒啊。」不等湊崎回答，鹿島又接續著說，「我以為紗夏最喜歡我了。」
她邊說著，邊搔癢湊崎的肚子。
「不要鬧了啦。」湊崎燦爛的笑著，全當那是玩笑，一邊抓住鹿島的雙手，「不理妳了喔。」
「欸？不理我？紗夏不喜歡我了嗎？」鹿島反手握住，用一隻手將湊崎兩手高舉，另一手又調皮地在湊崎腰上搔癢。
「好啦，喜歡啦，不要鬧了。」湊崎笑到岔氣，只能投降。
鹿島將她雙手放下，又用右手在她鼻頭輕輕一刮。
「這才對嘛。」
湊崎不是沒注意到兩人氣氛曖昧，可若是自己行為不逾矩，她不認為自己對不起名井。
就像是周子瑜和名井那樣。
既然妳叫她「好朋友」，那我也該有我的「好朋友」。
對吧？
「小南啊。」隨著暑假接近尾聲，考試日子逼近，五十嵐校長更加頻繁找名井到校長室談話，「最近考試準備的如何？」
「不敢說完美，但就是以完美為目標在前進。」
「是嘛。」
又是那老練的深沉笑容，名井從來不能預測客套後，下一句校長真正想問的是什麼。
那女人優雅的端著茶，掌握著兩人談話的速度。
「紗夏……」五十嵐校長開口，「最近好像比較少和妳一起玩？」
名井在瞬間愣了一下，因為問題有些出乎意料，隨即又穩住陣腳。
這回答不能快，顯得沒有思考。亦不能慢，免得被認為在說謊。
名井微笑了一下，找回對話的節奏。
「大概是因為我們都蠻忙的吧，加上她暑修也和我不同班，自然比較少一起。」
「也是也是。」五十嵐校長看向名井，看進她眼底，這讓她覺得無所遁形。
名井只能盯著那女人的唇峰，害怕一根眼睫毛都會背叛自己。
「妳記得鹿島吧，是去年畢業的學姐。」
「她真是優秀啊，畢業後還是常常來母校幫助後輩。」
「紗夏申請名古屋大學的事應該會有好結果吧。」
五十嵐校長的話是證據支持過去，亦是預言說明未來。
名井後來沒再遇到湊崎。
許多和湊崎一起上暑修的同學說，湊崎確定要申請名古屋大學，最近她都請假和鹿島在圖書館處裡申請的事。
每當那些消息越是傳進名井耳裡，她就越是不想看見湊崎。原來愛著人的情緒可以這麼複雜，儘管喜歡，卻參雜著由喜歡生成的討厭。
「欸，妳真的沒跟紗夏分手嗎？」平井問著。
同樣的問題，金多賢問了，平井問了，甚至連橘都來問，這惹得名井更加煩躁。
「沒有。」她淡漠的回。
就連想扮演好學生的心力名井也沒有了。
若是湊崎不能理解自己，那名井也只能說自己盡力。她總覺得這段關係只剩自己在維持，她必須在師長詢問時，用「朋友間很忙才比較少一起行動」當作藉口；在朋友詢問時，告訴對方兩人還是交往中的關係。
可是湊崎呢？
兩人的關係是一座危橋，本該是連結遙遠的兩地，現在走來卻如履薄冰。
每一天見到熟人都是壓力。
不如分手吧，名井想著。
她只能苦笑，沒想到這段感情先放棄的竟是自己。
暑修結束的平凡下午，學子們為了各自理想和抱負去到不同目的地，而送出申請的湊崎只是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
在鹿島的幫助下一切都不成問題，所謂「順利」大概就是如此。對方是學姐，擁有經驗和從容，一步一步的帶領湊崎，她也感謝鹿島的幫助。可真要湊崎說，那就只是友情，絕對只此而已。
比起升學，和名井的關係問題似乎更急迫，兩週年在即，對方絲毫沒有連絡自己的打算。湊崎決定打給平井，或許朋友能知道名井最近的消息。
「桃。」湊崎用右手轉著筆，桌上的手機開著擴音，正和平井講著電話，「南最近在幹嘛。」
「還能幹嘛，不就唸書嗎，她的目標可是東大欸。」
「東大？！」
這答案聽來陌生，從未在湊崎和名井對未來的規劃中出現。
對湊崎而言，她不反對名井去東大這件事。
她只是想要一個告知。
感情不是兩個人的嗎，但對於未來發展這麼重要的事，她不敢想像名井從來沒和自己說起。
「對啊，東大獸醫。妳不知道？」
「嗯……我不知道。她沒跟我說。」
「欸？真的喔，那她大概忙忘了吧。」
「那……她有說這週末她要幹嘛嗎？」湊崎小心翼翼的問著。
兩週年這麼重要的日子，她相信名井不至於忘記。如果還有心，至少也該不顧兩人在冷戰稍微傳個訊息。
「我也不知道……不過大概就是和多賢一起去唸書吧。」
湊崎也不曉得自己怎麼和平井掛的電話。
對於南而言，我到底是什麼……。湊崎陷入懷疑。
大概就是一朵捨不得丟掉硬是拿著的花吧。雖然輕，可一直舉著的手總有一天會疲倦。
如果繼續下去只剩折磨，她情願名井放手。
第二學期自然開始。
沒有人提及兩週年過去的事。
名井在教室以東大為目標努力，湊崎也向著名古屋大學邁進。
本該是為了彼此目標應援的關係，此刻兩人卻是平行前進。
模擬考、檢討、小測驗、檢討的循環像是詛咒折磨著名井。她一向做的完美，卻再也找不到堅持的原因。
一開始到底是為了誰變強的？
日子過得充實，卻也是渾渾噩噩的過去。
那就像是用著一些細碎的瓦片和草屑，填滿在兩人為了相遇搭起的橋。
錯了。
自己一直在蓋的，不是為了奔向彼此的橋。名井看著，那大概是將兩人分離的牆。
是名井自己，用不想輸的野心和對美好未來假象的執著，一步步蓋起將自己封閉的囹圄。
聖誕節又到，在那之前湊崎的入學申請結果公布。
該說真不愧是鹿島嗎？
湊崎的確上了目標的校系。
她是班上第一個獲得錄取通知的人，大家都替她高興，也包括名井。
平井自始至終都陪在湊崎身旁，見證朋友的低潮與成就。金多賢跟著歡慶，這樣榮耀的時刻她是與有榮焉。
而名井。
她被找去校長室，雖然提早知道這件事，卻來不及回到教室第一個向湊崎道恭喜。
她只能遠遠的望著。
望著被人群簇擁著的湊崎。
或許她本該就是被人群仰望的人，是自己一昧的自信才害得她光芒被遮蔽。
名井並不打算靠近，就這樣待在湊崎還在她目光裡的距離。
考上大學的湊崎沒再來學校。
兩人的生活沒有交集。
和湊崎的關係在名井的待處理事項中一再拖延。
沒機會修復，無法回到美好過去。沒機會改寫，無法抵達理想將來。
一連串的問題就像失速的火車，真相只是一張脆弱的薄紙，抵不住強烈的撞擊。
名井也可以裝作她和湊崎間不存在問題。
就好像那天從圖書館出來後，鹿島沒有來過。又或是更早以前的文化祭，她只是一般學生，還能和湊崎兩個人過。還是臨海學校那天，她就沒放手。
但兩人的矛盾一開始是雪花，最後卻漸漸滾成雪球，如今看來遲早釀成雪崩。
通話記錄停在湊崎離開那天。
如果兩人那天沒吵架，至少還會互道晚安吧。
我在妳家樓下等妳
這樣甜蜜的諷刺，如今讀來令人嫌棄。
生日的時候一起過嗎？
名井發送出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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